这时他肚里的酒肉已消化得差不多了,步子也稳当了说话也顺当了,与街上的熟人一边有说有笑打着招呼随便拉呱着闲话,一边向家里走去。
黑蛋忽然看到邻村儿的一个熟人儿,打招呼道:“这不是姚大哥吗……最近咋不见你和你弟弟担菜来街上卖啦?俺老娘很喜欢你们种的香葱,老娘爱吃香葱拌豆腐、香葱汤面条。”
“唉……最近没心思卖菜啦……”那位姓姚的叹了一口丧气地说道,“俺那老弟累死啦……快到三七了……俺来集市上想给他多买些冥纸烧烧,让他在阴间不再受累受穷。”
“呀!”黑蛋惊诧道,“你那老弟二十来岁身体好好的咋会累死?”
“黄泉路上无老少呀!”姓姚的熟人又叹了一口气儿,“种菜卖菜可不是个轻活儿……俺那弟弟是个憨下力的人儿!吃没吃好、喝没喝好,只知道憨下力,俺老弟活得亏呀!”说罢向黑蛋摆了摆手买冥纸去了。
“黑蛋呀……你老弟抱着个烂葫芦是干啥?”一个卖葫芦的乡邻大哥不解地问道。
黑蛋呵呵笑道:“在街上捡了个烂葫芦盛酒用。”
“嗨嗨……你老弟也真会装可怜!俺这儿有的是盛酒的丫丫葫芦,你随便挑一个不就是啦。”
“俺喜欢这个烂葫芦,就是看中葫芦有一个窟窿,省得动手开口儿啦。”
“香喷喷的姜末炒凉粉儿……热的呀……入口就化!”
一个食摊小贩大声吆喝着,看到黑蛋路过他的食摊,立即在冒着热气的平底铁锅里铲了一盘儿热凉粉儿,一手端着凉粉儿一手拿着一双筷子向黑蛋递去。
“黑蛋老侄留步,尝一盘儿、尝一盘儿,品品大叔的凉粉儿味道咋样。”
“尝尝就尝尝……”黑蛋嘿嘿笑着,“正好俺肚子饿啦。”
黑蛋吃过凉粉儿夸赞道:“好味道,好味道!一点儿红薯味儿都没有。”
“你可说对啦!这是绿豆粉儿做的!透亮得像美玉的凉粉儿不能用红薯粉儿做,红薯粉儿做出的凉粉儿吃着不劲道,绿豆粉儿做出的凉粉儿吃着劲道又爽口,还降火不烧心。”
黑蛋顽皮地呵呵笑道:“您做这么多年生意看来还不老道呀!”
“不老道……”卖凉粉儿的大叔愣着迷惑道,“咋着是老道?”
“你就没问问吃您凉粉儿的人儿兜里有没有铜子儿,俺身上可没带钱呀……白吃啦!”
卖凉粉儿的大叔哈哈笑了起来:“你老侄真会逗笑!俺就没打算要你的钱!去年你与牛壮一帮兄弟给俺打硪夯地基一个薄铜子儿也没要,大叔欠你的何止这点儿凉粉儿?就是把俺这一锅凉粉儿吃完也还不了你的情呀!”
他们正说着一个老者拽住了黑蛋的胳膊,神神秘秘地拽着黑蛋离开凉粉儿摊儿。
黑蛋不知老者有何神秘事情愣愣地问道:“老伯您……您拽着俺有啥事情?”
“俺的母山羊发情了。”老者一脸凝重地小声儿说道。
“集市上乱嚷嚷地……您大声点儿说……啥发情啦?”
老者提高声音说道:“俺的母山羊发情啦!”
黑蛋扫兴地哈哈笑道:“我当是啥神秘事情哩!您的母羊发情了您扯拽我有啥用?”
“离了你不中呀!”
“我没有本事解决您母羊发情的事儿。”
“可你家有头老公羊呀!”
黑蛋咧嘴笑道:“您早说用俺的公羊配种不就得啦!”
老者忧心忡忡地说道,“俺的母羊发了情白天夜里不停地咩咩叫,草也不吃了、喂它粮食它也不吃绝食啦……看来得给它配种了,不快点儿给它配种这头值钱的母羊就毁啦……得用用你那头老公山羊……是俺把母羊牵到你那儿,还是你把公羊牵到俺那儿弄事儿?”
黑蛋哈哈笑了起来:“是您的母羊发情了,又不是俺的公羊发骚了,俺咋会费事儿把公羊牵到您那儿弄事儿?要想配种就把母羊牵到俺那儿,母羊牵来别忘了顺便背一捆好草来,也给俺的老公羊补补身子。”琇書蛧
“好吧好吧,俺就把母羊牵去。家里储存的青干草有的是,都是羊长膘的好草,你小子放心吧!保证给你背一大捆。”老者转了转眼珠儿,“不过……配种之前你得先喂公羊一些黑豆,免得公羊没有劲儿打空炮。”
“我说您老伯呀……您就别操俺老公羊的心啦!俺的公羊虽然有点儿老,但那玩意儿硬着哩,一家伙能把您的母羊干趴下,俺还担心您那母羊受不了哩,要是把母羊干死了俺可不负责呀!”
老者咧嘴瞪眼呵呵笑了起来:“你小子说话女人儿就不能在跟前……要是女人儿在跟前非骂你小子不可!从你小子嘴里出来的话都带着骚味儿。”
“哟……”黑蛋像贼一样下意识地向周围瞄了瞄嘿嘿笑了笑,“女人儿?看是啥女人儿……要是浪女人儿在跟前不但不骂俺,说不定还给俺洋糖吃哩……不说骚话啦……该回家给老娘烧锅煮饭了,走了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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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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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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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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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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