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请王妃去地牢观刑。
“这么晚了,他要审问柳娘?审就审吧,我不去了。”
初一神色难以捉摸:“不是的王妃,并非审问柳娘,而是审问刚刚抓到的京都细作。”
听到“京都”二字,云姝心里突然一紧。
“京都细作?那跟我更没有关系了。”
初一紧接着道:“未必。这人王妃也认识,之前在您跟前伺候的周明,您还记得吗?”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云姝心头猛地一跳。
没等她说什么,初一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云姝最后的幻想:“王妃该去的,周明效忠的,是您的故人,阮宗,而且属下在他身上和居所搜出不少信件。”
“您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云姝明白了。
是冲她来的。
云姝索性也懒得装了:“既然都拿到了信件,直说就是,跟我绕什么圈子?”
初一作了一个“请”的姿势:“那您尽快,世子已经在地牢等着了。”
西南王府的地牢阴暗潮湿。
除去两年前从这里将柳娘救出,这是云姝第二次来。
不少牢房都是空的,只有入口的地方,关押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柳娘。
没等云姝仔细看,牢房深处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云姝衣袖下的手突然收紧。
初一低声道:“看来我们来的还是晚了,世子那边已经开始了。”
云姝快步走到地牢深处。
地牢很暗,但云姝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她的熟悉身影。
季寒舟负手站在一旁,他的面前,是被高高吊起的周明。
周明旁边,一个手持长鞭的护卫正立在季寒舟身旁,不知道跟季寒舟说了什么,突然又抬起了鞭子。
云姝眼皮一跳,不由自主高声喝止:“住手!”
护卫朝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了云姝快步走过来,动作有一瞬间犹豫。
而一直背对着云姝的季寒舟终于在这个时候转身,淡淡看了一眼云姝的方向。
牢房里很暗,但云姝还是看到了季寒舟那个眼神。
她下意识觉得不好,还来不及再次开口,季寒舟已经冷冷道:“继续。”
瞬间,带着倒刺的长鞭高高扬起,再一次抽到了周明身上,周明发出一声不似人的惨叫。
云姝这时已经走到近前,抬眼一看,旁边是一桶水。
云姝脸色越发难看。
这种地方,水桶里的只会是盐水。
这个护卫,在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周明!
“季寒舟,你把用在通敌卖国的细作身上的手段,用在一个下人身上,不觉得小题大做了吗?”m.χIùmЬ.CǒM
季寒舟悠悠看了云姝一眼,道:“云姝,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用两套标准来要求别人。”
“当初你跟我说,人在世上,有三种仇恨,永远无法原谅,一是杀父,而是夺妻,三是害子。”
“所以你坚决不愿意离开西南王府,只为了报杀父之仇。”
“可现在,我不过是抽了他几鞭子,你就受不了了?”
“难道你师兄的人,就当真让你这么心疼?一个下人而已,就要跟我翻脸?”
云姝深吸一口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周明犯了这三条之中的哪一条了?”
季寒舟面露惊讶:“当然是......”
他话说到一半,凑近云姝耳边,重重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道:“当时是夺妻啊......”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你教我的。”
云姝猛地后退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什么夺妻,我何时成为你的妻子了?!”
季寒舟上前一步,不容拒绝地揽住云姝的腰,一个用力,让人完全落在自己怀里。
“云姝,之前是我错了,你这样的人,我就不应该给你任何选择的权力。”
“你好像忘了,现在我们之间的地位差距。”
“我说你是我的妻,你就只能是我的妻,哪怕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怀里。”
他说完之后,一只手用力按住云姝的后脖颈,让她完全无法回头,只能死死盯着周明的方向。
“继续。抽到他说出阮宗的计划为止。”
季寒舟话音一落,惨叫声在空旷的额地牢中回荡。
鲜血随着鞭子飞溅,周明痛的面色扭曲。
云姝看不得这样的场面,想要避开这残忍的画面,然而控制在后脖颈的大手,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到了后面,周明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跟血葫芦一样,被无力地挂在半空。
护卫看了一眼一旁的盐水桶,抬起来就想往周明身上泼去,云姝终于受不了了。
“够了!季寒舟!够了!你为难他有什么意思?具体的计划他根本不知道!”
“哦?你怎么知道阮宗没有告诉他?继续。”
季寒舟声音波澜不惊,却让云姝心里一阵一阵发寒。
“我说够了!具体的计划只有我知道,我告诉你!”
云姝死死抓住季寒舟的另一只手,目光中带了哀求。
“我告诉你,放过他。”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周明因为她丢了性命。
然而季寒舟只是用附在她后脖颈上的手,重重捏了两下:“你看,你又在骗我。”
“你和阮宗来往的书信,我全都看过了,上面根本没有写你们具体的计划。”
季寒舟冷下了脸:“继续!”
“别!季寒舟,不要!我告诉你!那几封信我做了手脚,那是我跟师兄之间常用的小伎俩,信里的内容别人看不懂,我可以展示给你看!”
云姝的语速极快,生怕那桶盐水会真的浇在已经伤痕累累的周明身上。
季寒舟抬起了手,示意护卫暂停。
“真的?”
“真的!”云姝连忙点头:“那信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用蜡烛熏过之后会有新的文字显性。”
季寒舟听完,似乎在考虑云姝话里真实性,过了半晌,才道:“好吧,我姑且再相信你一回。”
云姝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吐出,只见季寒舟唇边突然勾起一个残忍的笑。
紧接着,他抬起的手突然往下挥了一下,护卫手中的水桶猛地泼向了昏迷中的周明。
一声惨烈至极的叫声从周明口中发出,云姝瞪大了眼睛。
“季寒舟,你......”
季寒舟伸出食指,按在了云姝的双唇之上——
“嘘,别急着指责我。”
“云姝,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答应过你说真话就放过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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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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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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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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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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