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真如此,这年倒也能勉强撑过去。

  “往年的记录都在这了吗?”

  秦婉青拧眉,“侯府就这些银子,就算加上二爷的年礼和上次,置办了年货,下人的赏赐怕是就不够了。”

  正说着,银铃带着王管家从外面进来。

  “侄夫人。”

  王管家端正行了个礼,“老夫人从私库里拿了二百两过来,说是年关了,让您拿这些银两给下人们打赏。”

  秦婉青一听这话,立即喜形于色。

  二百两虽然不多,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果然她这个婆母,还是念着她的。

  至于究竟如何使用,到了她手里,自然是她说的算。

  王管家似乎是看出了秦婉青的意图,他轻咳一声,好心提醒了一句:“侯府每年新年,都会给下人们发压岁红封。现如今府中资金不充裕,年关赏赐倒是可以省下,下人们能理解,倒也不会抱怨什么。”

  年关赏赐可以省,可这压岁红封是省不得的。王管家也是怕秦婉青没个轻重,连这讨个好兆头的事都不愿意做。

  这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若连这点恩惠都不愿给,哪里会有下人忠心为你办事?

  秦婉青一听王管家这话,心里顿时有些不悦。什么时候一个奴都能来教训她了?

  但碍于自己刚掌家不久,往后有些事还得指着王管家,她暂时把这股火气给压了下去。

  “我自己心中有数。”

  秦婉青含糊了一句,“年货要是按照往年沈氏那般置办,这些银子定是不够的。就缩减一半吧,节省着些。府中情况老夫人和二爷也清楚,想必是不会说什么的。”

  王管家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不过倒是不惊讶。他早就猜到,秦婉青肯定会这么说。

  秦婉青自己一穷二白,哪里指望得上她往里贴银子?

  “再有一阵,便要同其他府邸走动年礼。这些也是得提前备着,需按照往年惯例给予回礼。”王管家微微一笑,“二爷那处夫人不必操心,二爷那边通常都是云峥或者主母安排,往常都从二爷私库出。”

  一听王管家提起这茬,秦婉青脸又黑了黑。

  现如今这点银钱,养活整个侯府都费劲,竟是还得送礼回礼?

  也不知这侯府在京中有多少关系,又需要送出去多少。

  他们秦家当年在江南一家独大,只有收礼的份,送出去的东西都是有数的。

  人情往来秦婉青自然明白,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wWW.ΧìǔΜЬ.CǒΜ

  一想到这个,秦婉青就头疼。

  她算是知道,为何当初自己和沈音容要掌家牌子时,沈音容犹豫都未曾就给了她。

  她本以为侯府家大业大,定是富得流油,哪里想得到这些都是假象?

  一个偌大的侯府,这么多年全是靠沈音容拿点嫁妆撑着,当真是可笑!

  秦婉青眯了眯眸子,突然来了一句:“现如今年关,锦绣阁那边就没有半点动静?”

  顾老夫人都表示了,她沈音容怎一点表示都没有?

  “大夫人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并且……过去都是大夫人掌家,今年这也是头一回。”王管家语气一顿,“这段时间来,锦绣阁也未曾花用府里银钱。”

  自打秦婉青掌家后,锦绣阁从未动过府里账房半点银两。就连一日三餐,也是锦绣阁内的小厨房安排。

  不管怎么说,秦婉青这银子都要不到沈音容头上。

  王管家这话将秦婉青心里那点阴暗堵死,秦婉青暗自翻了个白眼。

  风寒?怕不是装病!

  这个时候染病,不就是怕自己上门要银子吗?

  可秦婉青也拿沈音容没办法,她本来是想同老夫人算计沈音容的嫁妆。可自打顾仕鸿闹出了那件事后,老夫人就像转性了一般。

  不仅不插手府上的事,还不见她。

  秦婉青搬出了许多理由,什么芳芷思念祖母,顾仕鸿病情加重,都未曾见到顾老夫人一面。

  少了顾老夫人这一大助力,秦婉青现在可谓是孤立无援。

  至于顾仕鸿,秦婉青更指望不上。被顾唯安打了一顿后,胆子都被打没了,什么都不敢做,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屋里。

  “都下去吧。”

  秦婉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王管家和账房先生行了礼后,转身离开。

  出了香凝苑,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要不要同大夫人说一声?”账房先生压低声音,“照着秦氏这么折腾,这侯府怕是要乱成一锅粥。”

  王管家轻哼,“你当大夫人不清楚这一点吗?称病闭门,想必就是不愿意蹚这一潭浑水,咱们何必再去给大夫人找不快。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这秦氏没那样的能耐,还要打肿脸充胖子,非要掌家,现在报应不就来了?”

  “咱们大夫人这么多年,为了侯府也是兢兢业业。若是没大夫人撑着,侯府下人早都跑一半了。”账房先生附和了一声,“秦氏的确是自找死路。”

  “放心吧,无论如何大夫人都不会亏待咱们的。”王管家笑眯眯拍了拍账房先生肩膀,“咱们就干好分内的事。”

  只要干好分内的事,就算秦婉青想找茬,也无从下手。

  苍拂院内,陈嬷嬷把香凝苑闹出的动静,告诉了顾老夫人。

  说是不插手府中事,但不代表顾老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秦婉青也是担心,这女人现在蠢到家了,她深怕秦婉青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坏了侯府的名声。

  “克扣年关赏赐这种事,过去府里从未有过。现在她掌家了,倒是开辟出了先例。”

  顾老夫人冷哼,“也不知当初她怎么敢厚着脸皮,和沈氏要这个掌家权的。”

  “只怕是以为侯府富得流油。”

  陈嬷嬷给老夫人捏肩,语气中藏着不屑:“现在接手了,发现捞不到油水可不就闹腾嘛。”

  “沈氏这一招倒是够厉害的,称病锁门连唯安都不见。”顾老夫人难得夸赞了沈音容一句。

  陈嬷嬷动作一顿,“老夫人,若是那秦婉青把府里搅的天翻地覆,咱们也不管吗?”

  “就算到了那个地步,还有沈氏。”

  顾老夫人是铁了心不管府中事,“轮不到咱们。”

  她已经给秦婉青送去了二百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老夫人这么做就对了。”陈嬷嬷笑了笑,眼角皱纹更加明显,“咱们就安心享福。无论如何,她们两个总是不会苛待老夫人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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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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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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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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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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