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大喊一声:“大胆!”
另一个张家下人看着要跟田灯花动手一样。
宋燕燕迅速往她娘身前蹿。
但宋日升宋月平比她动作快一些,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直接往田灯花面前一站,把田灯花挡得严严实实的,直接跟张家的下人对峙起来。
田灯花在两个儿子看着就很可靠的背后露出个脑袋,狠狠道:“骂我闺女,打我儿子,打四巴掌都是轻的!以后嘴里再这么不干不净的,小崽子我要你好看!”
张俊鹏那脸迅速红肿起来,两边的巴掌印十分的对称。
他嗷嗷叫着:“爹,弄死他们!弄死这一家子乡巴佬!”
张老爷气得浑身发抖:“去,王管事,赶紧去请文典史过来!……俊鹏是他小舅子,先后让这一家子老的小的欺负,这事他管定了!”
那王管事大叫一声:“是,奴才这就去!”
他走之前,还狠狠用鼻孔瞪了宋家人一眼。
岑塾长连连摇头,完了完了。
刚才还在放狠话的田灯花到这会儿,终于想起了这张家背后是有文典史撑腰的,不由得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打了那张俊鹏,而是后悔平时在家里揍几个小崽子揍的太顺手,安逸了,揍起这张俊鹏来一点都不谨慎,不会挑时机了。
就应该等他们出了这县学,她在小巷里给人套个麻袋,到时候那不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大意了大意了。
田灯花心下懊恼,面上却不显,强撑着,绝不肯让张家得意。
宋燕燕看出来了,小声安慰田灯花:“阿娘,刚才你要不打他,我也高低得赏他几个巴掌。”
田灯花气笑了,戳了戳宋燕燕脑袋,冷脸道:“还敢打人了!哪里学的这脾性!”
她三令五申,“你是个女儿家!不许这样!”
宋燕燕:“……”
阿娘你问这话,你不亏心吗?
你要不看看咱家的擀面杖再说这话呢?
不过,经过宋燕燕这么插科打诨,田灯花倒是不紧张了。她甚至还有些光棍的想,大不了就去牢里走一遭呗。
多大点事!
这么一想,田灯花也释然了。
宋燕燕左右看了看,指着旁边一边空着的椅子,跟青山道:“青山,扶苏爷爷坐会儿啊。没道理那谁谁谁都坐着,苏爷爷年纪一把还得站着啊。”
苏老头冷哼一声,为了表示自己老当益壮,根本不用青山扶,大迈步走到那把空着的椅子里,一屁股坐了下去。
张老爷又用他那狗眼看人低的眼把苏老头上下打量一番,得出这就是个乡野老头的结论后,用鼻子哼了一声,没理会苏老头。
苏老头叉着手坐在那儿:“星明啊,脸上疼不疼?”
宋星明过来行礼:“劳烦苏爷爷也跑这一趟,已经不疼了。”
苏老头吹胡子瞪眼:“撒谎!逞能!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又不是没干过架!你看那小子下的黑手,分明是奔着你眼睛去的,能不疼吗!”
宋星明沉默了下,如实相告:“苏爷爷,我也没有让他很讨得好去。除了照顾他的眼睛,其实我还着重关照了他的鼻子。这里比较疼。”
张俊鹏气得嗷嗷大叫:“好啊宋星明你这个心黑的!你们全家都没个好东西!我就说你那细狗一样的身材,怎么打人这么疼!”
张老爷也气极,指着宋星明如风中残烛一般乱颤:“你、你——”
“不错不错!”苏老头高声赞赏,“少年人就该如此!”
田灯花哈哈大笑起来。
田灯花这笑,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宋燕燕紧跟着嘿嘿笑了起来,就连自打进了县学有些拘谨的宋日升宋月平也嘿嘿笑了起来。
甚至!向来老成持重的宋星明,也顶着那一张青青紫紫的脸,抿唇笑了起来。
眼见着张老爷那边已经无能狂怒到了整个人都像是煮熟虾子那样的地步,岑塾长绝望的捂住了眼。
这群人,没救了!
岑塾长也终于下了决定,冷脸大声道:“宋星明!你蔑视学堂法纪,本县学学风清正,容不得你这等猖獗之徒!”
宋星明对岑塾长这样的决定并不意外。
岑塾长已经努力保过他了。
但县学还需县衙的财政拨款补贴,自然不能得罪身为典史岳丈的张老爷。
宋星明走到岑塾长面前,一揖到地:“学生谢过夫子这段时间的栽培。”
岑塾长别过头去,冷脸道:“你不必如此!等你去别处学塾,万不能再这般鲁莽莽撞!”
宋星明挺直了腰板,神色冷淡:“学生不后悔!若再来一次,学生还会揍他!”
“无药可救!无药可救!”岑塾长怒声。
张老爷怒道:“你给我等着!到时候被关进牢里,你也这么硬气!”
县学离衙门不远,文典史来的很快。琇書網
王管事点头哈腰领着文典史进了屋子:“典史大人这边请。”
张老爷热泪盈眶的起身相迎:“女婿!你可要替俊鹏主持公道啊!!”
张俊鹏顶着青紫的熊猫眼,又红又肿的脸颊,委屈大喊:“姐夫!你要替我做主啊!”
文典史一看小舅子这脸,就跟画师那色彩盘子似的,青的紫的红的白的都有,着实难看。
他眉头一皱:“谁,这么嚣张!竟然在县学里公然打人!”
这一看就是被人掌掴了!
谁这么嚣张!
简直不把他这个代领知县、县丞、主簿要事于一身的典史放在眼里!
文典史觉得自己被深深冒犯了1
张俊鹏立马手指宋星明:“是他!”
文典史看过去,眼神刚落在宋星明身上,正要大喝,然后他又看见了——
宋星明身边的宋燕燕。
文典史瞪圆了眼!
等等等等下,这个小姑娘是——
之前他在后衙苏大人那见过的那个!
错不了!这圆溜溜的杏眼儿,小鼻子小嘴的,就是她!
文典史脸一白,想起这小姑娘那天来找了苏监察使一趟,告发了周主簿与人通奸一事,当天周主簿就下了大牢!
眼下苏监察使虽然回京了,但谁敢说,她们之间没有旁的联系了?!
要是到时候,这小姑娘再一封信告上京城……
文典史打了个寒颤。
这哪里是小姑娘,这是小姑奶奶啊!
文典史嘴唇都开始打哆嗦了!
张老爷意气风发:“女婿!快让人把那小子抓起来!”
田灯花往前一步:“官爷,你要抓就抓我!”
宋燕燕急了:“阿娘!”
张老爷精神抖擞:“哦对,还有这泼妇,也一并抓了!”
文典史舌头都要打结了:“本官爱民、爱民如子!在外要称呼本官职务!”
张老爷从善如流:“典史大人!”
文典史高声道:“没、没错!本官是本县典史,怎能徇私枉法?!这,这妇人一看就是良善之辈,你莫要冤枉好人!”
张老爷……张老爷目瞪口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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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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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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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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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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