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宁听后不由感叹:“那何知青看着也不胖,还挺有劲儿的。这一袋子怎么也得有七八十斤吧?”
拾月笑笑没有吭声。
那大袋子里原本放的都是干菜,无非是些干豆角,干野菜之类。
她是趁刚才几个人不注意的空,偷偷用小屋里事先准备好的粮食把干菜给替换了。
说实话拾月也是第一回在人前搞这么大的阵仗,她自己也捏着一把汗。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总不能真这么大老远的,只给沈伯伯一家背点干菜过来吧。
下次来还不知道又是几年后。
之前她还担心沈家的人会不会嫌弃她?
毕竟多年没有上门了。
可在见到宁宁姐的那一刻,在她说出“我妹妹”时,所有的顾虑已经全部打消。
如果不是怕被怀疑,拾月此刻恨不得再多拿些东西出来。
“宁宁姐,我还带了二十个鸡蛋,你先找东西装起来吧,也不知道这么远有没有磕烂。”
拾月与沈宁宁一起把那个大包裹拎到屋里后,又跑到院里去把自己挎了一路的竹篮拎了起来。
当然里面的鸡蛋也是她新换进去的。
沈宁宁这时候已经在把那包袱里的东西往外拿了。
在拿出两捆干豆角后,她盯着下面放着的用小袋子分别装的玉米面、白面、黄豆、还有大米……
只觉得脑袋里面一阵突突地跳。
沈宁宁此时第一反应就是——老爸回来后肯定得大发雷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埋怨拾月怎么拿了这么多粮食来,就听到她在院子里说还拿了二十个鸡蛋!
沈宁宁立刻丢下粮食快步跑了出去。
她没有去接鸡蛋,而是过去一把捂住了拾月的嘴!
拾月被她吓了一跳。
慌忙使劲儿地点头,示意自己保证不会再乱说话了,沈宁宁这才把手松开。
沈宁宁用手朝旁边的院子指了指,又给拾月做了个封口的手势才接过那竹篮和她一起进了屋。
一进屋沈宁宁就把竹篮放在了一边,开始审拾月:“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粮食?别说你们大队分的。现在乡下什么情况我们都知道,你们队里不可能有这么多剩余口粮。”
“还有这鸡蛋……”沈宁宁说着又看了一眼那篮子,神情里更多了几分对拾月的心疼。
拾月既然敢拿出来,自然提前就已经将理由想好了。
她过去拉了拉沈宁宁的手,笑嘻嘻地说:“宁宁姐,你别审我了,这粮食都是我挣的,真就是队里给我的,绝对没有半句谎话!”
“你怎么能挣这么多粮食?你平时不吃不喝啊?”沈宁宁才不相信。
“真是我挣的。离婚的时候队里判孙家把我嫁过去之后挣的口粮都还给我,算是对我这一年多时间的补偿。然后一下子就给了我快四百斤的粮食。
我自己一个人哪儿吃得了这么多?拿来给沈伯伯你们做个贴补。”
沈宁宁今天出去就是要去火车站买票,然后去乡下看拾月的。
虽然他们知道拾月离婚已经有几天了,可现在家里情况特殊,她爸出不了门,她妈又跟医疗队下乡了。
沈宁宁只能跟人换班,连上了几个长白班加夜班,总算是攒下来了几天假。
她刚下班就想着赶紧买票去,生怕去晚了小姑娘想不开,再发生点什么事情。
结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出门竟能遇到拾月找过来!
此时听她主动提起了离婚的事情,沈宁宁的眸中露出了几分担忧。
她盯着拾月看了半天,似乎是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有多少强颜欢笑的成分。
结果怎么看,怎么看不出来。
她甚至觉得这姑娘比起小时候来的那一趟,看着还更开朗些。
沈宁宁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同时在心里腹诽父亲也是瞎操心。
人家正主儿还没事儿呢,他竟把自己气得差点住了医院!
当然这事儿沈宁宁不会跟拾月说。
她只是道:“我们也是刚知道你跟孙成才离婚的事儿。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知道跟家里说一下。wWW.ΧìǔΜЬ.CǒΜ
那天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确定说的人是你们俩后,你不知道你沈伯伯发了多大的火!气得把茶缸子都摔了!
今天我出去其实就是去车站买票的。我攒了几天假,准备去大队看看你。你沈伯伯还特意交待让我一定把你接回来。
现在好了,你自己来了,这可省了我不少事。”
拾月看到孙成才和杨婷婷回公社的时候,就猜到沈伯伯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离婚的事儿。
毕竟那俩人都结婚了,这事儿肯定瞒不住。
但拾月没想到沈伯伯竟然这么大的反应,还要让宁宁姐去乡下接自己!
这让她顿时感到非常的抱歉。
看出她要解释,沈宁宁冲她摆了摆手:“你不用跟我说,你等会儿跟我爸说吧。进院儿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他了,他应该很快就回来,到时候你自己跟他解释。”
她说着挽起了袖子:“你还没吃中午饭吧?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现在估计做不了什么好吃的,晚上我去食堂买几个菜回来。”
拾月正想说不用麻烦,她在火车上已经吃过了,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连忙迎了出去。
进门的是一个很清瘦的老人。
按说此时的沈元白也不过刚刚六十岁的年纪,却已经花白了头发。
他穿着一件蓝色的棉大衣,连个帽子也没戴,此时头上、肩上全都落了一层雪花。
看到拾月,沈元白抬起了头。
拾月连忙迎过去,喊了声:“沈伯伯!”
她上回来已经十岁了,早已到了记事的年纪。
虽然一晃又快要十年了,可沈伯伯实在是比拾月记忆中那个笑声爽朗的人要老太多!
看着这样的老人,拾月忽然就觉得眼眶一阵发热。
沈元白一直在注视着拾月的表情。
此刻看到她的眼眶红了,长叹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拾月的手,语气沉沉地说:“进屋说吧,你受委屈了。”
和孙成才离婚以来,拾月其实没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
她甚至一直觉得现在的日子要比过去好多了。
可沈伯伯的话一说,她忽然就委屈了起来,眼泪差一点就要掉落。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小孩儿终于又有了家,又有了人撑腰一样。
孤苦一人时,再多的苦再多的难都能咽下,有了家,就什么都忍不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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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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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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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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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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