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庆讨了一个没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锄头清着铁锹上的泥,心想武老贵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按理他不应该是拿烟袋锅子抽自己两下解气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武老贵可从来对他态度这么好过。
面上虽没有白玉兰对他们兄妹三人那么狠,但每一次白玉兰虐待他们他都没有替他们说一句话,这种默许似的纵容更可怕。
“不了,您那地方小,我领小远暖宝回去住不下。”
武老贵:“有什么住不下的,实在住不下就把院墙砸开,两个院子合成一个家。”
分家再合家,说不定房子是谁的了。
武大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现在能挣工分了,一定能让小远暖宝过得好。”
武刚安慰的拍了拍武大庆肩膀:“好好上工,不该想的别想。”
武大庆知道武刚心里向着自己,也不再抱怨了,扛着锹过去上工。
武大国巴结着围着姚玉玲:“这是我二叔先前那个老婆跟野男人生的,是谁的种都不知道,典型的落后分子,你离他远点就成。”
他眼睛猥琐着,姿态跟哈巴狗一样,惹得旁边众人哄笑不已。
姚玉玲嫌弃地瞥了武大国一眼,目光却一直留在武大庆身上。
她嘴角不自觉翘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兄弟思想不上进,干活还是蛮行的,力气大,力气活儿干的还是蛮好的哈。”
几个知青也笑了:“姚玉玲,你不是看上他了吧,那小子长得也不错。”
唯有一个短头发女知青,没跟着一起起哄,她鼻梁上大大的黑眼镜框,差不多把半张脸遮住了。
虽然一锹下去也铲不出多少土,但依旧闷头干着。
姚玉玲瞪了他们一眼:“干你们的得了,四个划拉一起都赶不上一个落后分子。”
说完,姚玉玲顺手就把武大国推开,朝武大庆贴了过去。
“老乡你好,我们认识一下,我是知青点的姚玉玲,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武大庆和姚玉玲相视一眼,脸上都是茫然,似乎在寻思,知青点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上杆子的女知青。
想了一会儿好像想起来了,应该是武大国见天巴结的那个。
姚玉玲竖起大拇指:“你活儿干得真不错。待会儿见了武大队长,我一定让他多给你几个工分。同志,你一天几个工分啊?”
旁边社员替武大庆回答:“十工分。”
姚玉玲吧嗒吧嗒滋味,他们知青上工,一天记六个工分。
但她还是道:“你这么能干,十工分还是少了,武大队长应该给你记十二个。”琇書蛧
武大庆闻言摇了摇头,见先到村民已经初步挖出一个井的雏形,犹豫都没犹豫就跳了进去。
一锹一锹,尘土呛了姚玉玲一嘴。
“武大庆!”姚玉玲叫了起来:“你太过分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奶奶跟你说话时瞧得起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你这种态度,我一定要反应到武大队长那里去!”
武大庆依旧埋头挖着土,一点都不把姚玉玲话放在心上。
武大国忙凑过来,陪着笑:“玉玲,你别跟他置气,刚才他还跟我爷犟嘴呢,一般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你等着,等回去我收拾他!”
这时武刚安排好出工任务回来,看到姚玉玲气哄哄的:“什么情况,这是被谁欺负了?”
姚玉玲扭捏的凑了过去:“武大队长,我活儿干的不好,想向武大庆同志学习,可武大庆他搞个人主义,一点也不团结同志。”
“我向他虚心请教半天,他理都不理我。”
样子像极了委屈。
武刚离老远就知道武大庆被一个女知青缠上了,但女知青们身份特殊,轻不得重不得。
他过去瞅瞅姚玉玲之前挖的小坑:“这是你干的?”
猫拉屎刨的坑都比姚玉玲挖的坑深。
姚玉玲:“……”
武刚无奈点头:“也没白干,起码累着了。”
“哄!”
在场所有人都乐开了。
就这么一直忙活到过晌午,大队供饭——大锅饭,玉米面饽饽,土豆炖豆腐。
武大庆也着实累坏了,反正是大锅饭,也没管别人,先自己划拉饱。
武大庆吃得一阵满足,大锅饭没油也没肉,但就是弄不明白为啥那么香。
武大庆自己吃完,犹豫要不要给小远暖宝也带回去点,可还没等他行动呢,就见武刚端着两个饭盒朝他过来,一看就知道是给小远暖宝的。
“叔,您真好。”
武刚又从兜里掏出一块钱。
“一会儿回去你再去代销点给小远暖宝割点肉。”
武大庆并没有接钱,而是故意冲武刚挑眉:“放心吧叔,我有自己的本事让小远暖宝吃上肉。”
这年头谁家也不富裕,虽说武刚家里条件能比普通社员好点,但也有老婆孩子要养。
“你一个孩子,能有啥本事。”
武大庆凑到武刚跟前:“昨天我上山套着一只野鸡和兔子,让我去城里卖了。”
“真的?”
武刚终于笑了:“没想到你小子本事见长,怎么就突然长能耐了?”
武大庆一脸嘚瑟:“还不是叔平时教得好,我心里都记着。”
“呸!”武刚收起好脸:“别跟我玩拍马屁那一套。”
武大庆心里美滋滋的,刚醒端着饭盒回家,一个男知青突然凑到武大庆身边:“武大庆?”
“我是。”武大庆对知青不是很熟悉,瞅着他一阵脸盲。
“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去趟小树林。”
“是谁找我?”
“你去了就知道了。”
武大庆一阵迷糊,他平时跟知青一点接触都没有,是谁约他去小树林?
不过这群知青喜欢约架,还喜欢下黑手,他今天让姚玉玲很没面子,这群男知青又把姚玉玲当女神供着……
想到这,武大庆扫了眼整个食堂,果然,姚玉玲和所有男知青都不见了。
武大庆立即无奈笑了,晃了晃手中筷子,毫不费力就把筷子从中间折成两段,然后塞到那个男知青手里。
“也麻烦你给我带句话,谁要想找不自在,自己个过来找我。”
“呵呵。”那个男知青笑比哭难看:“老乡,我们就和你开个玩笑,大家都是好同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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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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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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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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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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