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鸣怔住,“不是说考算术,这算什么题?”

  沈清棠摇头,文邹邹道:“非也非也。一铺掌柜除了需要算日常的账,还得迎来送往赔笑脸。开门做生意,迎的是百样客。

  有好说话的客人自然也有难缠的客人。倘若有人来闹事,身为掌柜是不是得平事?你觉得应当如何应对呢?”

  沈清鸣哪儿会这个,回头求助的看向二伯和二伯娘。

  二伯娘顿时心疼,指责沈清棠,“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你堂弟?你都说了是去邻县开铺子。咱们流放到此哪有机会去邻县?你一个妇人家,什么都不懂,别瞎出题。”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倘若不就是假如?都假如了还非要较真。

  沈清棠无语翻白眼,“行!如二伯娘所说,咱不假如。就现在,在北川,咱们乍然流放至此,人生地不熟。偏县令家亲戚非跟咱们过不去,到店里打砸抢,请问如何处理?”

  沈清鸣梗着脖子反驳沈清棠:“你这分明就是刁难!咱们刚流放到北川,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人家县令好端端来找咱们麻烦做什么?”

  “谁知道呢?”沈清棠耸肩,“要不你去问问县令?”

  沈清鸣怔住,“什么意思?你是说县令的人真来砸过铺子?”

  “嗯。县令夫人娘家舅的侄子。”沈清棠点头,“前几天来砸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到外头打听打听。”

  她故意不提虎爷的名字。

  虎爷在集市和商户圈里臭名昭著,无人不识。

  说他的名字反而没有娘舅侄子有恐吓力。

  二伯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

  “这……”沈清鸣皱眉,他哪里知道怎么办?

  二伯娘一见沈清鸣这德行就知道他答不出来,抢着道:“清鸣还年轻,没经过事。

  三弟三弟妹,像待人接客这种事可以学的。你们多教教他,他很聪明一学就会。不如从最基本的先开始考?

  倘若算术考过了,你们可以给他设个学徒期,一个月或者三个月都行。

  大不了……”

  二伯娘咬牙承诺,“大不了学徒期间你们少给清鸣点儿工钱。”

  李素问诧异地挑了挑眉梢,跟沈屿之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不可思议。

  二哥二嫂变化也太大了点儿!

  以前总觉得清棠变的有点都不像他们女儿。

  如今看看二哥二嫂,大约,人经历了大事以后性情也会变。

  清棠的事他们自是知晓,不知二哥二嫂是经历了什么?

  “行!”沈清棠还是应的痛快,举起手中的算盘在空中一甩,再放在桌上时,齐齐清零,“为了避免二伯二伯娘再给堂弟找理由,这样,我跟堂弟比一场算术。由我爹出题,我和堂弟同时作答。

  先说出正确答案的获胜。

  若是抢答第一人说出的答案不正确,默认第二人人加一分。

  三局两胜,二伯,二伯母,如何?”

  二伯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得很紧,像是没听见沈清棠的话。

  二伯娘推了他一把。

  二伯才敷衍的点点头,“哦……好。”

  二伯娘也点头,“行!”

  就不信清鸣还赢不了沈清棠个不守妇道的小贱人!

  沈屿之知道沈清棠的本事,全家加起来都没她算术快。

  点点头,很认真的出题。

  他找了块木板放在地上,背过身不让众人看见,把纸垫在木板上写题目。

  李素问立在一旁,不许人靠近,谁也别想作弊。

  一共出了五道题,分别写于五张纸上。

  李素问拿了其中一张纸,背在身后,问沈清棠和沈清鸣,“你们两个都准备好了吗?”

  沈清鸣和沈清棠同时点头。xǐυmь.℃òm

  李素问倒计时,“三,二,一。请作答!”

  说着把写满题目的纸拿到身前,两手捏着边缘平举。

  题目并不难,也很符合实际。

  沈屿之怕沈清鸣和沈清棠离得远看不清,贴心读题:“铺子里雇了两个伙计一个掌柜。伙计工钱一贯钱一个月,掌柜工钱二两银子一个月。

  铺子租金五两一个月。

  这个月在王园户处进菜十三两七钱银子,在张屠户处进货八两六钱银子,在李园户出进货六贯三百文钱。

  本月共卖出一百三十二两银子及十七贯三百三十六文钱,剩余送人或者坏掉的菜大约三两三钱银子。蔬菜存储运输掉称约一两七钱银子,请问本月,铺子盈利几何?

  沈清鸣皱眉,“三伯你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又是银两又是铜板。

  而对面的沈清棠已经开始提笔计算。

  跟只会支着耳朵听的沈清鸣不一样,沈清棠每听沈屿之报一个数字就会在纸上记一笔。

  成本列在左,售价列在右。

  沈屿之重复了一遍问题。

  沈清棠举手,“我算完了。税前毛利是一百一十两银子及七百三十六文钱。税后毛利是二十二两银子及一百四十七文。”

  “不对!”沈清鸣反驳,“她算的税前毛利不对。应该是一百零五两银子及七百三十六文。”

  沈屿之摇头,“清棠回答正确加一分。”

  “凭什么?”沈清鸣拍桌子,“她都没算剩余、腐烂、损耗的菜钱。”

  沈清鸣一拍桌子,吓了二伯一跳,让他在神游中回了魂。

  二伯娘一听顿时不高兴,“三弟,我和你二哥诚心带清鸣过来帮忙,也为过去的事低声下气给你们赔礼道歉过了,你们不想用他就直说,犯不着这么糊弄我们吧?明着颠倒黑白是不是欺人太甚?”

  沈清棠转头看着二伯,“二伯,你以前惯于经商,最懂账本,你说这题该怎么算?”

  二伯皱眉看了眼题目,接过沈清棠递给他的算盘,噼里啪啦拨弄了会儿算盘珠,得出跟沈清棠一样的答案。

  二伯娘恨恨地瞪了二伯一眼。

  沈清鸣不解,指着题目下方,最后几句,“爹,你怎么也糊涂了?你还没算腐烂的菜钱。”

  二伯摇头,“你傻啊!进菜总共花了这么多钱,不管运输途中的损耗还是腐烂或者剩余,进菜成本都还是那些。自然不用再算一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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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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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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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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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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