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从刚做好的蛋糕上切下两小块递给季宴时。
坐在桌边的孙五爷看着他们,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季宴时接过蛋糕,咬了一小口。
孙五爷倏地站了起来,断腿骤然传来的疼痛,让他差点摔倒,连忙扶着桌子。
沈清棠也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有些忐忑。
季宴时似乎顿了下,慢慢咀嚼,把蛋糕咽下又咬了一小口。
沈清棠和孙五爷同时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吐完,季宴时把手中的蛋糕扔下转身走人。
沈清棠:“……”
孙五爷:“……”
“什么情况?”孙五爷问。
“我怎么知道?他明明吃了两口。”沈清棠说完,又反应过来。
吃两口可能只是因为季宴时强迫症犯了。
孙五爷也这么认为,他皱起眉:“我还以为你给他的东西他必然会没有防备的吃下去呢!”
“我可没这么大脸。”沈清棠拿小匙在蛋糕切口处蹭了一点儿,用舌尖舔了下。
瞬间皱起眉,连“呸”三声,吐净嘴里的蛋糕,扭头质问孙五爷。
“你不是说药是无色无味的吗?”
孙五爷点头,莫名其妙,“是无色无味的!”
“你管这叫无色无味?”沈清棠手里的小匙差点戳到孙五爷脸上,“就这味道,季宴时没把蛋糕拍到我脸上都算他绅士。”
孙五爷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很难吃?”
“难吃都是客气的。你这是毁人味觉。”
沈清棠嘲笑孙五爷,“所以你的无色无味只是指看起来没有颜色以及闻起来没有味道吗?”
孙五爷没有像之前一样跟沈清棠打嘴仗,拿起竖在桌边的拐棍,留下一句“我再调调试试。”转身就走。
沈清棠怔住,福临心至,对着孙五爷的背影喊:“五爷,你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
孙五爷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才回头,“你这丫头总是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非要说出来做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吗?”
沈清棠翻白眼,“这种事要面子是会死人的。”
孙五爷坦诚,他确实是味觉失灵,倒没有什么悲惨的故事,单纯因为是试药试坏的。
也没完全失灵,浓油赤酱、重油重盐才能吃出味道。
正说着李素问端着饭菜走进来,“你们一老一少又斗嘴呢?”
孙五爷摇头,“我哪说得过她?”
沈清棠目光落在盛鸡汤的碗上,有了主意。
孙五爷做的药说到底还是中药,放在蛋糕里,味道着实古怪,几乎集齐了酸甜苦辣咸。
倘若放在鸡汤里呢?
有些炖肉的料本身就是中药。
沈清棠从孙五爷那里拿过小瓷瓶,往季宴时的碗里倒了些,朝着他房间喊他出来吃饭。
沈家其他人也陆续回来,都围坐在桌前。
季宴时一般是先喝汤后吃菜。
沈清棠和孙五爷都巴巴的看着他。
季宴时端起碗喝了一口,顿了顿,又喝了一口,把碗放在一边再也没动过。
沈清棠和孙五爷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遗憾。
晚饭,照例是日常沟通环节。
沈清棠跟沈清柯说了一下在城里租铺子的事。
沈清柯点头,“租铺子早晚是要租的。只是咱们手里的银钱够租金?就算一个月三两,一年也要三十六两。”
据他所知,家里是没有这么多银子的。
沈清棠把跟东家商议的条件细说了一遍。
孙五爷第一个开口:“哈,我就说你这个丫头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有求于人的时候,记得姿态要放低一点。”沈清棠警告完孙五爷,转脸对着沈清柯请求,“二哥,你晚上抽空起草一下契约吧?
我知道东家那里必然有,我怕有缺漏或者对我们不利的条款。”
“成。”沈清柯应下,“一会儿记完账我就写”
李素问和沈屿之说了些在集市上的见闻。
孙五爷默默听着,时不时习惯性偷瞄季宴时。
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季宴时这么信任沈家人。
***
吃过饭,李素问去洗碗。
沈屿之去熬松脂扒猪毛。
两灶同开,另外一口锅要炼猪板油。
沈清棠和沈清柯照例算账记账。
套圈收入五千一百九十文,比昨天略少一些。
成本七百八十文,交公中两千零七十五文。
加上结余,还剩六千九百六十文。
猪皮冻的账过于简单,都几乎成了年货专用账。
每日到云客来送完猪皮冻,收到一千三百文。
李素问再拿着一千三百文去买当日需要买的年货。
也就是一日开支上限就是一千三百文,能买多少算多少。
往往会剩一点零头回来。
昨日剩了一百五十文,今日剩了六十文。
买猪板油之类的成本不计算在内。
沈清棠把铜板穿好放进木匣子中,“明日再摆一天摊,应该就够一季度的房租。”
***
腊月二十又是大雪纷飞。
明显不能再去集市上摆摊,但云客来的猪皮冻还是得送。
沈清棠裹的严严实实,让季宴时拉着去送货。
季宴时心智不全脾气不小,说不配合就不配合。
尤其是接连给他两次下药未遂后,季宴时变得像刚来山谷时一样暴躁。
动辄就把人扔出去。
最惨的当属孙五爷,,他的腿又断了一回。
今早沈家人都不舍得让沈清棠受这个罪,用烤肠、蛋糕两样一起引诱季宴时。
想让他拉着沈清柯去城里送货。
结果还没出山谷,沈清柯就被摔了三四回。
沈清棠只能自己去。
怕弄湿衣服,沈清棠拿了几张糊窗纸裹在身上盖在头上。
庆来看见沈清棠时十分惊讶,“这么大雪天你还来?”Χiυmъ.cοΜ
“不是说好风雨无阻?”沈清棠叠好糊窗纸,“大雪天也不妨碍你们开门做生意。总不好耽搁你们用。”
云客来掌柜,看见沈清棠都皱眉,“你爹呢?怎么这么大雪天还要你来送猪皮冻?”
这么大肚子,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来自合作伙伴的关切还是得回应,一脸娇羞地指着季宴时,“他怕我爹年纪大,雪天路滑摔着,自告奋勇来送货。
我不放心他,硬要陪着来的。”
不能让爹蒙冤,就只能让季宴时背锅。
反正她又没说自己跟季宴时是夫妻,掌柜误会了那是掌柜的事。
从云客来出来,恰好遇见在街上张望似在找人的沈清珏。
沈清棠看见沈清珏时,沈清珏也看见了她。
“棠姐姐,我正找你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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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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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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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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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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