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孙五爷喊住他,“你身上有银子吗?”
季十九摇头,“没带。”
锦衣夜行,为的就是轻装上阵不引人注意。
谁会带银两在身上?!
“去取一点儿。回头我去城里找你拿。”
谷里没有一个吃白饭的。
王爷都得干活换肉吃,他也不好意思总吃白食。
孙老呲牙咧嘴地重新绑好木板,“你把我送回去再走。”
季十九点点头,背起孙老。
***
腊月十六,早晨。
沈屿之起来就看见孙五爷躺在地板上一身泥污。
“孙老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泥?”
“昨晚想上茅房没好意思吵你们,就自己去,结果摔进泥里。
我不想弄脏被褥就躺在地板上了。”
沈屿之找了一身干净衣衫,喊起沈清柯给孙五爷换了衣裳,扶他到床榻上。
沈清棠听见动静也跟着起床。
坐在床上摸着肚子有些不适应。
她现在睡眠越来越差。
晚上睡觉,胎儿偶尔也会胎动。
知道怀龙凤胎前,最多觉得胎动频繁,肚子里的宝宝比较闹腾。
眼下知道怀了龙凤胎,总觉得肚子里两个宝宝在打架。
有时候她还得拉架。
可是,昨晚她却睡得很香,肚子里的宝宝也很安稳。
许久没睡得这么香,沈清棠还有点不习惯。
抬头看见天边泛起霞光,沈清棠忙穿衣服。
今儿得去给祖母贺寿。
还得做蛋糕。
昨晚做好了蛋糕坯。
但是奶油得现做才好吃。
发酵后凝固的奶块收集进木筒里,塞给季宴时让他像敲蒜一样杵木筒。
“捣完有蛋糕吃。”沈清棠言简意赅做完交换,就去洗漱。
回来就看见季宴时坐在露台上,木筒放在脚下的地板上,很认真的在敲。
沈清棠再次感慨,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明明只是干粗活。
没多久,酥油就分离出来。xǐυmь.℃òm
沈清棠往捣好的酥油里加了白糖,抹平蛋糕面,扔了些坚果在上面点缀。
她做了一大一小两个蛋糕。
大蛋糕要拿去做寿礼。
小蛋糕给季宴时当酬劳。
季宴时没接,“两个。”
沈清棠一拍脑门,被这茬忘了。
她把小蛋糕从中间一切为二,全部涂上奶油,分放在两个盘子里递给季宴时。
季宴时目光审视。
沈清棠想,她可是用称称过的,两边一样重。
季宴时看了会儿,才伸手接过两块蛋糕,走人。
吃过饭,一家四口换上来山谷以后买的第一套衣衫。
那会儿天天干农活,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几个补丁。
是沈清棠提议要换的。
她的意思是,要么就穿最好的衣裳拿最好的礼物,高调出场打大房二房所有人的脸。
要么就哭穷。
穿最差的衣服,送最实用的礼物。
话语上的讥讽定然少不了,不过里子能留下。
最起码大房二房不会惦记他们家这点儿钱。
生活质量也不受影响。
沈屿之,李素问都觉得沈清棠说得有理。
沈清柯一票反对,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沈清棠劝沈清柯,“二哥,我以前在京城看话本子。
里面的主角儿一开始就是被‘亲人’、敌人甚至是路人各种打压、讥讽、欺辱。
主角儿被欺负的很惨很惨。”
“这时主角儿或是勤学苦练或是偶然得个秘籍,总之,不久之后,在某个盛大的宴会上或者其他场合。
主角儿在其他人又一次嘲讽、诋毁、侮辱她时,展现远超一般人的本领,啪啪打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的脸!
这才文坛上叫先挫后扬。
咱们今年扮穷,待到明年祖母寿宴,就成为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李素问轻声开口,提醒沈清棠:“咱们家是真穷!不用扮。”
沈清棠:“……”
沈清柯被沈清棠逗笑,摇摇头没说话。
他不是虚荣,只是怕沈清棠又被人拿来说嘴而已。
走了几步,沈清棠回头,问季宴时,“不是说好你留在谷里?”
季宴时没答,目光落在她手上。
沈清棠手里是蛋糕。
她:“……”
望着坚决要跟去吃蛋糕的季宴时。
沈清棠叹息一声,瞄了眼从出门前就拒绝跟她对视的沈五爷,红.唇轻抿。
季宴时跟着就罢了!
傻子不懂人情世故,且轻功卓绝拦不住。
她不明白一个断了腿的郎中为什么要跟着去给祖母贺寿?!
孙五爷说法是:“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谷里,别说吃饭,上茅厕都困难。”
沈屿之和李素问一致觉得孙五爷这么可怜,得带上他。
沈清棠再三强调去祖母的寿宴上,有没有吃的不好说,就算有吃的肯定也吃不饱,说不定还受一肚子气。
孙五爷说他主要喜欢凑热闹,能不能吃饱两说。
沈清棠问沈屿之和李素问:“爹,娘,你们不是说家丑不外扬?”
还带孙五爷去看戏。
沈屿之“啊?”了半天,憋出一句,“孙老哥现在不算外人。”
沈清棠:“……”
没记错的话,他姓孙不姓沈。
然而,不管她怎么抗议,一向纵容她的沈屿之和李素问就是坚持要带孙五爷一起。
而孙五爷没脸没皮就非要跟着去。
不得已,沈清棠使出杀手锏,“孙五爷,给人贺寿要带寿礼,您……准备了吗?”
孙五爷心虚地视线游移,小声道:“自然是准备了。一会儿给你们个惊喜。”
沈清棠短促地“呵!”了声,“别是惊吓就好!”
祖母的寿宴,怕是史无前例的“热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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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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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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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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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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