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目光无意间落在沈清柯做床剩下的碎木料上,计上心来。
“二哥,要不你你做一辆车送给祖母吧?”
“车?板车?祖母腿脚不好哪能推动板车?”
“不是板车,做三轮车。”
“三轮车?”沈清柯一脸茫然。
“对。”沈清棠点点头,拿过纸笔画了一幅简易的三轮车效果图画,“大约就长这样。”
沈清柯拿过画扫了眼就摇头,“不行!这也太古怪了!还有你这座椅,哪个正经人好意思骑?”
沈清棠:“……”
也是。
这是大乾不是现代。
人们应该接受不了跨骑这样的动作。
沈清棠咬着毛笔杆想了会儿,又重新画了一幅三轮车效果图,“这样呢?”
她把近似三角形的座椅换成长方形座位,像电动三轮车那样。
踏板还是得保留原样,只是不需要跨坐。
“如今不比在京城时。祖母出门没有马车也没有成群的仆从。
她若想出门逛街,可以骑着这样的三轮车。”
绝对炸街!
回头率百分百。
沈清柯思索半晌,还是不确定,“能行吗?”wWW.ΧìǔΜЬ.CǒΜ
“能不能行你做做试试?”
兄妹二人开始做三轮车。
毫无意外的迎来了失败。
三轮车和板车不一样。
板车只有两个轮子,给向前或者前后的力就能走。
三轮车需要前轮带后轮,得安装齿轮和链条。
齿轮还好弄一些,就是边缘都是锯齿的圆盘。
唯一的要求是坚硬耐磨,不能用木头得用铁。
家里没有余铁。
至于链条就更麻烦一些。
沈清棠比划半天,沈清柯都没弄懂。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沈清柯宣布放弃,“算了,寿礼明天再说,我先打张床。”
鉴于前面做的两张床,自己都没能睡上,这回沈清柯不打算再好好做床。
四根粗细长度一致的木头做床腿,按照合适的距离做个框架跟床腿钉在一起。
再找几块木板拼接成够宽够长的木板往框架上一搭,就是一张床。
至于被褥。
李素问夫妇想给祖母祝寿买的棉花重新给沈清柯做了被褥。
为寿礼发愁的人又多了两个。
好在不用多为钱发愁。
沈清棠问老郎中要了护理费、伙食费、住宿费。
老郎中掏出一粒药丸抵账,说药丸千金难求如何如何的好。
沈清棠拒绝,“千好万好不如金银好。我们就要银钱。”
“哼!不识货的丫头。”老郎中愤愤收起他的药丸,搜遍全身,翻出几角碎银。
沈清棠估摸也是五两重。
老郎中身上也是粗布衣衫,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
问他怎么上山掉进雪窟窿的。
他说来采药。
对此,一家四口都半信半疑。
“寒冬腊月上山采药?”
老郎中拍拍不离身的药箱,“不采药难道上山给雪治病吗?我是听人说这附近有一株药,就是在寒冬腊月才开……”
问起药材相关,滔滔不绝。
问起他家人却含糊其辞。
一会儿说自己从京城而来,一会儿又说自己从邻国而来。
听得沈家人一致决定,明天天亮就把人送走。
***
腊月十二,阴。
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看着像是又要下雪。
李素问一脸担忧地问:“就这天气,咱们还要进城吗?”
沈清棠点头,斩钉截铁道:“去!必须去。”
这郎中不送走,她心里不踏实。
老郎中跟季宴时不一样。
季宴时心智受损,异于常人,打不过他就别想送走他。
老郎中心智健全,满口谎言,必须得送走。
吃过早饭,沈清棠用烤肠作饵,使唤季宴时把郎中打晕。
老郎中看见季宴时靠近就张口:“王……”
一个字没说完就被劈在后颈上晕了过去。
沈清棠想幸好季宴时异于常人,要不然老郎中“王八蛋”三个字一出口,还得遭殃。
因为得驮着郎中,沈清柯又匆匆赶出一架爬犁,并且把爬犁下方的竹片换了一遍。
今儿不卖肥皂和香皂,进城稍微晚点儿没关系。
照例是从山洞爬出去,再让季宴时拉着爬犁下山。
除了沈清棠和李素问,其余人或多或少都要受点皮肉之苦。
快到山脚下时,老郎中的爬犁撞到树上,被震醒。
全身像散架一般,老郎中难免骂骂咧咧。
“你们还是不是人?我腿断了还把我弄出来?”
“弄出来就弄出来,你们还要打晕我!”
“就不能给这玩意垫床褥子,要硌死我?”
“……”
沈家人都不搭理他。
沈屿之和李素问都觉得这么做不地道,有点儿内疚。
沈清柯不内疚,纯粹因为老郎中年长,不好意思还口。
沈清棠是不想搭理他,骂又少不了一块肉。
至于季宴时,谁骂他他也没搭理过。
到了山脚下,路途平整,只是积雪融化后又结成了冰。
换了沈屿之和沈清柯拉爬犁,平稳许多,老郎中就不再叫骂。
甚至能心平气和的跟沈屿之聊起天。
沈清棠听了几句。
老郎中自称姓孙,行五,认识他的都叫他孙五爷。
坐在沈清棠身后的李素问小声凑到沈清棠耳边,“一个郎中,怎么名字这么江湖气?”
沈清棠点头,“所以坚决不能收留他。”
李素问点头,心里对孙五爷的愧疚几乎烟消云散。
孙五爷就名字和来处没句实话,其他倒还好。
最起码他是真的懂药材会医术。
谈吐不俗,见多识广。
大约知道事已成定局,一句都没再提留在山谷的事。
沈家人进城第一件事,就是送孙五爷去就医。
孙五爷对此十分排斥。
“我就是郎中!让我去看庸医那不是打我的脸?不去!”
可惜一个断腿的人决定不了自己去哪儿还是不去哪儿。
在孙五爷骂骂咧咧中沈屿之和沈清柯把他抬进了最近的医馆。
医馆的郎中检查过后还有点不高兴,“伤口已经结了血痂,断腿也已经固定好,看手法还是个很有经验的人处理的。都看过其他郎中还来找我做什么?”
砸馆子吗?
孙五爷扬起脖子,从鼻子里“哼”了声,“听见没?”
沈清棠没搭理孙五爷,挽起袖口,露出皓腕,“麻烦大夫再帮我把个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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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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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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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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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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