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正是大伯家的庶女沈清紫。
流放期间路途遥远、备受折磨,初到北川时,除了大伯二伯嫡系那几口人,其余的沈家人几乎都是面黄肌瘦。
而沈清紫现在比刚到北川时还瘦弱几分。
像随时会被风吹走。
脸色差到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
一脸麻木,双目无神。
瞧着也就比死人多一口气。
站在活泼靓丽的三小姐旁边,对比鲜明。
明明,她们两个差不多年纪。m.xiumb.com
沈清棠看沈清紫时,沈清紫也在看她,目光空洞,在没有那天呼救时的鲜活。
才几天时间,就物是人非。
沈清棠眼前闪过晃动的葱白嫩指,伴着三小姐不满的抗议声,“喂!我问你话呢!你还有多少香皂啊?”
“没几块。”沈清棠回神,朝站在略远处的沈清柯招招手,“二哥,你把木箱拿过来。”
沈清柯红着脸上前,把木箱交给沈清棠,退回原地。
男女授受不亲,得避嫌。
就连季宴时也把和沈清棠之间的距离从一步变成了三步。
沈清棠把木箱放在地上,打开,示意三小姐看,“就还有这些,够吗?”
箱子里还有六块香皂,三块肥皂。
香皂两大四小,肥皂两大一小。
“就这么点儿啊?”三小姐有些失望,“差太多。”
“没事,你想要多少跟我说,我再给你送过来。”沈清棠当然不会错过大客户的要求,许诺。
“真的吗?我还想给我大舅母、二舅母……七舅母一人两块大香皂,给外祖母三块大香皂,给姨婆两块小香皂,给大姑姑、二姑姑……”三姑娘掰着手指头边报边数。
数到最后,乱了,“咦?多少块来着?”
“二十块大香皂,三十六块小香皂,还有十块小肥皂和十块大肥皂。”
“啊!”三姑娘瞪圆了眼睛看着沈清棠,“你好厉害!我只说了一遍你就能记住还能算出来?”
沈清棠谦虚的笑笑。
直播带货时,公屏上问问题的“家人们”刷起屏来可比三姑娘数手指快的多。
早就练出了一心多用,心算比口算快的本事。
“你什么时候能送来?”三姑娘追问。
“如果没特殊情况的话就明天。我们家住在西外城,下雪的话不太容易出来。”沈清棠没把话说死。
在现代,合同里一定有一条“不可抗力”相关原因导致的延期、推迟等交货原因不用赔偿。
三姑娘转头对之前给沈清棠开门的婆子道:“听见了吧?明天若是她来送香皂,你就领她到府里来找我。”
三姑娘身后的丫鬟上前来把香皂和肥皂钱结算给沈清棠,“一共七十三文钱?”
沈清棠点头。
丫鬟数出铜板递给沈清棠。
沈清棠接钱时留下十三枚铜钱在丫鬟手里。
丫鬟刚想开口提醒沈清棠。
沈清棠无声“嘘”。
丫鬟愣住。
沈清棠朝她眨眨眼。
丫鬟反应过来,合上手掌,缩进衣袖里。
下意识侧头,却见三小姐已经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离开。
再回头,沈清棠也提着木箱走向不远处等着她的两个男人。
她笑了笑,转身去追三小姐。
***
沈清柯迎上来,接过沈清棠手里的木箱放在身后拖着的爬犁上,问她:“现在去哪儿?”
沈清棠瞄了季宴时眼,“去买肉。”
果然季宴时掀眸看了看她,又往前迈了两步,和她隔着一步远的距离。
沈清棠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这么庸俗?
为了两块肉,能做到这地步。
再绕回集市上时,虎爷他们已经不见踪影。
街上人这么多,被人蒙头揍了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不离开只会更丢人现眼。
何况,他们都有伤。
外伤不严重,内伤不好说。
当然,虎爷已经记住沈清棠三人。
沈清棠不怕他,她相信虎爷找不到山谷里去,更想不到自己惹了事还敢光明正大回来买东西。
到肉摊的路上,沈清棠大致数了下今天赚到的铜板。
香皂收入八百三十文,肥皂收入二百九十五文。
合计一千一百四十五文。
这还不算给孙姨娘和行贿大丫鬟的十三文。
羊肉涨价了。
涨到了十八文一斤。
而猪肉涨到了二十二文钱一斤。
家里的野猪肉还没怎么吃,不需要买猪肉,只需要买猪板油。
猪板油涨到了十一文钱一斤。
“快过年了什么东西都涨钱!”屠夫一手握着细长的长铁棍,一手握着刀在油光铮亮的铁棍上蹭了两下。
屠夫顺手磨刀似乎是种下意识的行为。
沈清棠见几个肉摊的屠户都会这样做。
逢年涨价原来也是几千年遗传下来的“潜规则”。
沈清棠要了十斤羊肉,两斤羊肠等能炼油的部位,又买了二十斤猪板油。
“一共多少钱?”沈清棠拿出荷包。
“羊肉一百七十文,羊油你就给个十五文。”屠夫笑呵呵道。
沈清棠“啊?”了声,疑惑地看向屠夫,“你是不是算错了?羊肉应该一百八十文钱。”
“没算错!”屠夫笑道,“你今天给咱们商贩狠狠出了口恶气!按理我应该请你吃肉。
只是还得养家糊口送不起……”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管怎样也不能赚你的钱!”
沈清棠推辞一番,道谢后,把羊肉和羊肠递给沈清柯。
猪肉摊和羊肉摊紧挨在一起。
屠夫已经把猪板油给她用油纸包好,“你给我二百文就成。伙计说的对!你今天可给咱们做买卖的人出了口恶气!”
猪肉摊是两口子卖肉,女摊主还给沈清棠多放了两个猪蹄,“别嫌少,我们一点儿心意。”
临到过年,官家要一份,泼皮无赖要一份,说不得还得有什么临时增加的交项,大家都不富裕。
沈清棠再次道谢后,接了过来。
从猪肉摊上离开后,又去买了五斗小麦,到磨坊磨成面粉。
以防再下雪出不来,家里会断粮。
另外,临近过年,来磨坊里加工的人太多,需要排好久的队。
五斗小麦一百五十文,加工费十文。
总共磨了五十一斤零一两二钱面粉。
足够一家人吃到过年。
在磨坊排队等磨面时,沈清柯负责排队,沈清棠和季宴时去买其他吃食。
粟米、黍米都买了些。
另外还有做八宝粥的杂粮以及红枣和糖。
没买绿豆,家里还有绿豆。
本来想买来做澡豆,一直没用。
买了些大蒜,打了一坛子醋。
沈清棠想做点儿腊八蒜。
拉拉杂杂买的都是吃食。
总共花费一百七十三文。
买完食材,沈清棠领着季宴时往磨坊走,去跟沈清柯汇合。
路上看见一家布店。
沈清棠驻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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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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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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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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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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