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瑶一抬眼,便看到一道婀娜聘婷的身影踩着莲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家的“嫡长女”魏安意。
魏安意喊完魏宁瑶,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发现了七王爷,连忙福身向他行礼,“安意见过七王爷。”
魏家的大公子魏有壑,以前到宫里当过皇子们的伴读,和几位皇子交情都还不错,尤其是七王爷。
七王爷一年里总会来上魏府几趟,他对魏安意自然也并不算陌生。
“魏大姑娘不必多礼,起来吧。”裴鸿烨摆手道。
“谢七王爷。”魏安意起身。
接着她目光又落到了魏宁瑶身上,“二妹妹,我方才一直在找你,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你说说,现在可方便?”
“抱歉,不怎么方便,有什么事等我有空再说吧。”魏宁瑶很直白的回绝。
她急着去见那位她想见的人。
刚刚被裴鸿烨缠住,她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会儿更没什么耐性跟他们继续纠缠了。
语罢,她也没去看魏安意的脸色,直接抬脚大步往前走了。
这次裴鸿烨倒也没再阻拦了,目送魏宁瑶的背影离开。
“咳咳咳。”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裴鸿烨收回目光,看向魏安意,见她拿帕子掩着嘴咳着,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关心的问了一句:“魏大姑娘,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魏安意摇摇头,“前几日我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又忽然搬到了陌生的院子,夜里没怎么睡好,没什么要紧的,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搬到了陌生的院子?”裴鸿烨不解。
他记得这位魏大姑娘的母亲可是出自清河聂氏,聂氏故去后,她直接住在聂氏的院子,听说那是魏府最好的院子。
魏府所有人也都是捧着她,怎会忽然让她搬院子?
魏安意目光微闪,将魏宁瑶以给她解毒为筹码,抢了她院子的事情简单同裴鸿烨说了一遍。
她本以为,她说完之后,七王爷会同情她,然后谴责魏宁瑶的嚣张跋扈。
却不想,七王爷不仅没有谴责魏宁瑶,反而笑了起来,“你二妹妹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儿,挺有个性。”
魏安意脑袋里一轰,不自觉的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搞不明白七王爷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
魏宁瑶不知晓自己离开之后,魏安意和七王爷之间的这番交谈。
她穿过了几条廊道,终于在一处海棠树下见到了那抹她想见到的人的身影。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里,容颜清俊,眼如墨玉,满身矜贵。
一眼看过去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裴墨程,我们又见面了。”魏宁瑶低喃一句。
原本微微低头的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抬头,与廊檐下的女子四目相对。
他心中闪过一抹讶异,那女子的目光,好生奇怪!
裴墨程一直知道,自己的皮囊尚能入得了几分眼,他见过不少的目光,有惊艳的、痴迷的、热切的……
但从来没有谁的目光如廊下的那女子一般复杂的,像是透过他的脸,在回忆什么事情一般。
裴墨程正奇怪着,肩膀忽然被人从后边拍了一下,
“三哥,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在这儿?”
裴墨程回头,见来人是五王爷,轻启薄唇道:“没什么,我到这儿静一静。”
裴墨程一向不喜热闹,断腿之前就是如此。
五王爷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因而没说什么,只道:“那边快开席了,三哥,我推你过去吧。”
“不必,我叫啸东过来就行。”裴墨程拒绝道。
五王爷也没坚持,笑着道:“那行吧,那我就先过去了,咱们待会儿在席上好好喝几杯。”
五王爷一走,裴墨程回过头去看廊下,廊下已经没有任何人影了。
不知道为何,裴墨程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有一瞬间的空落。
当然他也没有多想,喊了自己的贴身随侍啸东过来。
魏宁瑶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旁边的一根廊柱后。
裴墨程一走,她从廊柱后走出来,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裴墨程,咱们一会儿见。”魏宁瑶勾起唇角,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半个时辰后,宴席上还在推杯换盏,裴墨程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眼皮子越来越重。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但他想不明白,自己已是这副残躯,谁还要费尽心思设计他?
而且还是在这魏老夫人的寿宴上!
想到这里时,裴墨程眼中的重影已经越来越厉害,最后脖颈一软,趴倒在了桌上。
他们这些贵客被安排在最里的一个堂屋,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一个桌子,旁边还有人侍酒。
见他已趴下,旁边的侍酒小厮连忙喊他,“三王爷,您可是醉了?小的带您到客房休息一会吧……”-
后院一间客房里,带裴墨程过来的小厮刚关上门离开,一道身影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来到床边,看了看床上那张双眼紧闭,微拧眉头的睡颜,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喂进他口中。
接着抬手在他的额间抚了抚。
不待她收回去,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将她的手腕给拽住了。
魏宁瑶毫无防备,被他这么一拽,直接就跌倒在了他的身上。
“唰”的一声,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忽地睁开,幽沉沉的看着她。
“是你!”
“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很冷沉,不带任何温度。
魏宁瑶没料到他会这么快睁开眼睛,错愕的愣了一下,加之自己压在他的身上,两人靠得极近,呼吸都似乎交融在了一起。
魏宁瑶唰的便红了一整张脸。
已经六年了。
虽说前世,他们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重生后,她已经有六年没和他这么亲近过了。到底是有些陌生了。
“那个,能不能,先放开我?”魏宁瑶红着脸开口。
裴墨程依然是皱着眉头的,他当然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很不妥。
迟疑了一下,他最终松开了她的手。
然而,压在他胸膛上的女人却并没有起来!
不仅没有起来,反而好像还压得更紧实了一些!琇書蛧
“你……”裴墨程脸黑得像炭,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给本王起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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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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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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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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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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