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月白始终坐在窗边,望着京城的夜色渐渐淡去,东方露出了一抹曙白。
向来清冷的眉宇间带着隐隐的担忧。
“公子,乔姑娘回来了!”
老严的声音响起,闻人月白连忙向房门望去,看到乔悠悠归来,悬着的心才放下。wWW.ΧìǔΜЬ.CǒΜ
“脸色怎么这样差,出什么事了?”闻人月白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观察着乔悠悠的神色,问道。
老严端来一碗热汤,随后悄悄退下了。
乔悠悠捧着那碗热汤,目光低垂,过了许久才沉声道:
“我和赵御史去晚了一步,徐太傅死了,七骏茶庄里的证据也被一把火烧光了。”
她讲今晚的事情完整讲了一遍,闻人月白听罢,两条眉毛也逐渐收拢。
“徐太傅的死因,现在大理寺正在查。但很明显,是有人先我们一步得到了消息,对徐太傅下手。
按照澜澜查到的线索来看,最有动机杀徐太傅灭口的,就是李家人。”
乔悠悠抬起头,看着闻人月白的眼睛,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今日我们看过那封密信后,我便立刻去找了赵御史,可还是晚了一步。
小白……”
“你想的是对的。”闻人月白轻轻抓住她的手,低声道:“通运钱庄里,有内鬼。”
二人对视片刻,乔悠悠将这封密信一路上可能经过的流程都梳理了一遍。
密信是随着钱庄的银路送到京城的,全程都被装在一只贴着封条的银箱里,中途不可能有任何人接触到。
而这封密信到了京城,便由老严送到了自己手上。
“会不会是……”乔悠悠有些不确定地道。
“不会是老严,他跟在我身边十多年,我信得过他。”
乔悠悠点点头,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老严会做出这种事。
“你刚才走得太急,有些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说。”
闻人月白从怀中再次取出那封密信,递给乔悠悠,“你闻闻。”
乔悠悠接过密信闻了闻,表示什么也闻不出来。
“上面有一股药味。”闻人月白说道,“你没有常年和药材打交道,所以闻不出来,而我却能。”
“而且我能够确定,这上面的药味,我最近闻到过。”
闻人月白说罢,将老严叫了进来,让他将今日拿到这封密信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讲一遍。
老严想到下午金姨为自己清洗衣裳,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你说,你当时在躺椅上睡着了?”乔悠悠问。
老严尴尬地挠了挠头,“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坐在那里,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接着整个人就很困,就、就睡过去了……但是这封信我一直拿在手里。”
闻人月白没有说话,想要趁老严睡着,取走这封信,看过后再放回老严手里,这太容易做到了。
乔悠悠疑惑道:“可这密信上的漆印还是完好的,她是如何做到的?”
闻人月白想了一阵,指着漆印与信封贴合的地方,对她道:
“其实用热水熏蒸的方式,可以将漆印与信封分离,之后再复原回去。
但这样做会留下破绽,被热水熏蒸过的纸会产生轻微的变形与褶皱。
老严先前曾提过信沾了水,所以当时我看到上面轻微的褶皱,也并未深思。
现在看来,定是金姨那时用药香让老严睡着,偷偷拆看过信上的内容,给她背后之人报了信,你今日才会无功而返。”
老严的脸色已经白了,心中却还存着一丝侥幸,惶然道:
“公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闻人月白淡淡道:“有没有误会,一试便知。”
……
两日后的清晨,金姨再次来到金霄阁为闻人月白看诊。
她一踏进院子,便碰见坐在门坎上唉声叹气的老严。
“严管家,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又被谁将茶水洒到身上了?”金姨见到他,打趣道。
老严长叹一声:
“唉,别看我是个管家,这差当得也不容易。
这不就是出了些岔子,结果被扣了整整半年的工钱。”
“你严管家办事还能出岔子?那我倒是想听听看。”金姨在他身边坐下,仍是一副热心肠的模样。
老严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似乎十分为难。
这时有名伙计从楼上下来,对老严说:“严管家,闻人公子请你过去一趟。”
老严连忙起身,对金姨道:“公子喊我,你先坐一会儿,待会我和公子说完话,你再去看他。”
金姨点点头,笑着道:“好,你去忙吧。”
老严上了楼,金姨在一楼等候,心思却转得飞快。
就在这时,外面又跑来一个伙计,说通运钱庄大堂有人闹事,叫人去帮忙。
通运钱庄与金霄阁只有一院之隔,金霄阁内的伙计们闻言,一股脑全都跑了出去。
金姨留在原地,目光时不时向楼梯的方向打量,发现此时附近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岂不是送上门的机会?
她轻手轻脚地沿着楼梯而上,终于来到了闻人月白的书房前,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乔悠悠似乎气得正在拍桌子,怒道:
“定然是路上出了问题,得将这条银路上的所有管事全部查一遍,通运钱庄里面不能有内鬼!
还有,茂县的那个管事是怎么办事的?连箱子都封不好!
这种人,以后就不要留在钱庄了。”
老严唯唯诺诺道:“是,我马上吩咐下去……”
闻人月白的声音传来:
“消消气,索性昨日七骏茶庄那边的火势抢救及时,那本账册还没有被烧掉。
如今混放在咱们钱庄的账本中,旁人不会发现。”
“对,对。”乔悠悠认同道,又看向老严。
“老严,在账房附近加派人手,千万不能让外人靠近。”
“不。”闻人月白声音笃定,“加派人手,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对老严道:“不必加派人手,一切如常即可,切莫让外人看出端倪。”
老严说知道了。
门外的金姨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都说这金霄阁的乔阁主头脑灵活,闻人公子运筹无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加派人手?
那正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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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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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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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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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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