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澹州城。

  王有涯站在城头眺望,见平野之上一片宁静,连条狗的影子都没有,不禁面露困惑。

  真是怪了,自己这边严阵以待,可镇北王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这样的宁静,王有涯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命人继续盯着,自己下了城头,直接去了总兵府。

  文泉正在对着澹州城防图研究,王有涯大剌剌走了进来,一边嚷着:

  “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弟,你说镇北王这老小子是不是憋什么坏呢?”

  文泉眉头紧锁,盯着城防图道:

  “他不可能放弃澹州,此时按兵不动,必有图谋,我们万万不能松懈。”

  王有涯点点头,与他一同研究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芦花江附近发现了北疆大军,约莫有三万人。

  “何人领兵?”

  “像是镇北王麾下的十二骁卫。”

  文泉与王有涯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

  王有涯一捶桌子,“他这是要去断我们的后路啊!要不要出兵?”

  文泉摇摇头,“不行,他们有三万人,要打的话我们就得倾巢出动。

  镇北王的主力虎视眈眈,我们动不得。”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王有涯着急道。

  文泉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只能希望陇右那边兵贵神速了。

  好在澹州粮食丰足,倒不怕他们围城。”

  又一名小兵快步而入。

  “禀告知府、总兵大人,又收到一封前线密函!”

  文泉立刻打开密函,看过后深深皱起了眉,好似十分不解。

  “怎么了?我看看。”王有涯将信拿过来,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

  “澹州北边十五里的杨家村附近发现大量村民尸体……疑似遭到屠村,村子附近有北疆军队的踪迹……”

  他错愕地抬起头:

  “怪了,那杨家村在澹州城外,偏僻得很,没钱没粮。

  镇北王怎么会突然派兵去那里,居然还屠杀村民!?”

  文泉也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心中又有一股怒火燃起。

  一个村子……那可是上百人的性命啊!

  “此事过于蹊跷,我得去看看。”文泉说道。

  王有涯立刻拉住她:

  “不行!这老小子诡计多端,说不定就是要诱你上钩呢。

  现在澹州不能没有你,派别人去吧。”

  文泉两条浓眉快要拧到一起,显然也在思量,最后摇了摇头:

  “这里没人比我更了解北疆的军队。镇北王此举必有深意,派别人去,他们不一定能看出其中玄机。

  我若不亲自去看看,放不下心。”

  “太危险了,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文泉眸光闪烁,沉吟着道:

  “埋伏倒是不怕……王兄你想,镇北王将麾下最厉害的十二骁卫都派去拦截陇右援军了,他们此时已经过了芦花江,不可能出现在杨家村。

  这几人不在,北疆大营其他那些小将不足为惧。”

  王有涯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情,神色严峻道:

  “你忘记了?那位宁月郡主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现身。

  比起那些什么骁卫,她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宁月郡主……”文泉再次深深皱起了眉,语气很慢。

  “听闻宁月郡主忠肝义胆,深受先帝喜爱,素来在北疆极得民心。

  我钻研过她曾经打过的每一场战役,她的作战风格尤为刚猛,和镇北王的诡谲奇险截然不同,感觉甚至……不像一路人。

  说实话,王兄,我不相信她会跟着镇北王造反。”

  文泉叹了口气,“我倒是真的想见见她,劝她弃暗投明。”

  王有涯还想在说什么,文泉已经抬起了头,目光透着决然。

  “王兄不必多说,明晚我便带一小队人马,摸到杨家村附近探探情况。

  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的话,王兄只要记住,一定要固城坚守,援军未到之前,万万不可出城迎敌。”

  王有涯知道自己再也劝不动他,只好按下心中的不安,在文泉的肩上重重一拍。

  “好兄弟,我家中还藏了两坛子压箱底的二十年陈酿。

  等你平安归来,我们开坛共饮!”

  ……

  北疆大营。

  一身红衣的慕容静跃下马背,脸上的汗水混杂着风沙,风尘仆仆。

  “父王,我回来了,听说您着急找我?”

  她掀开主帐的帘子,大步走进来。

  镇北王转过身来,望着她笑道:

  “我儿此去乌兹辛苦了,先坐下歇歇。”

  “不辛苦!”

  慕容静顺手摘了头上的重盔搁在桌上,露出被高高束起的黑色长发,一边说道:

  “就是那朱尔泰实在狡猾,说好的三百匹精良战马,结果偷偷掺了不少病马进去。

  还好被孩儿发现了,亲自一匹匹检查,把那些病马全都找了出来换掉,不过也因此耽搁了时日,现在才回来。”

  慕容静又向外望了望,有些奇怪道:

  “父王,孩儿回来时瞧见东五营都空了,可是朝廷有军令调度?”

  镇北王点点头,“朝廷调整军备布防,调了三万北疆军去陇右,十二骁卫都跟着去了。”

  慕容静听到十二骁卫全都去了,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问。

  “静儿,你刚从乌兹回来,本应好好休整。

  但眼下程敛他们都不在,有件事还得你去探查。”

  慕容静来了精神,“父王请说。”

  “刚刚收到探报,有一股疑似当年大祓余孽的叛兵最近又开始活跃了。

  活动范围就在澹州以北的杨家村一带,你带人去看看。”

  慕容静神情一凛,“大祓余孽?”

  数年前自己与祝澜和小夫子等人合力歼灭大祓,本以为他们已经销声匿迹,难道又死灰复燃了?

  慕容静当即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

  “父王放心,孩儿这便带一队人马前去探查。

  若真有余孽,定当一举剿灭!”

  慕容静正要离去,却听得身后镇北王又淡淡叮嘱了一句:

  “那伙贼人十分奸猾,时常伪装成朝廷官军,在村镇中烧杀抢掠。ωωω.χΙυΜЬ.Cǒm

  若是碰上,切莫手软。”

  “孩儿明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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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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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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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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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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