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他偷偷跑来这里做什么?
李瑶环顾四周,竟没发现有任何宫人跟随,更是诧异万分。
月色下,燕宁的身影一片高大树木之中显得无比瘦小。
他手中拿着一把比寻常略小一些的弓,有些吃力地拉弦,将箭对准一棵柏木射出。
李瑶仔细观察许久,才看清那棵柏木上被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标记,燕宁正是在对着那标记练习射箭。
李瑶只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心中浮上一层危机感。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这一胎是男是女。
若是男孩,她自然要儿子争一争太子之位,燕宁便是最大的对手。
可是……燕宁才不过六七岁,竟然知道躲着旁人偷偷练习射箭,也太有城府,太努力了吧?
李瑶感觉一阵压力山大。
不行,她得戳穿这件事!
李瑶心念一动,正欲出声,却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浑身的血液霎时间凝固了!
只见一条两指宽的斑斓花蛇,正吐着信子,从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爬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燕宁射箭惊扰了到了它,那条蛇竟然直奔着燕宁而去!
从花纹来看,那必然是一条剧毒之蛇。
李瑶下意识想要叫喊,电光石火间,却有另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惊恐地望着那条蛇离燕宁的身后越来越近。
还有十步……五步……
李瑶向后微微退去。
董兰心,不是我放的蛇,你儿子的死可与我毫无干系……
都是你挡了我的路,莫要怪我……
那毒蛇距离燕宁只有一步之遥,可燕宁却毫无察觉,只机械地重复着射箭的动作。
终于,那蛇的身子微微一缩,这是攻击的前兆——
“咻!”
一道寒光闪过。
李瑶被吓得浑身一震,再望去时,只见那毒蛇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斩成了两半。
燕宁听到动静转身,看到地上的两截蛇尸,小脸瞬间吓得惨败。
弓掉落在地,燕宁惊恐地向后退着,最后摔倒在地上。
他被吓懵了,连哭都忘了。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一个人影从树林深处走出。
月光下,那男子身形颀长,剑眉星目,下颌留着淡淡的青色胡茬,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李瑶看清他的脸后,又是一怔。
禁军统领萧沅?
他怎么也在这里?
难道是偏巧巡逻路过,又偏巧救了太子?
在燕宁的印象中,虽然与这位萧统领说话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到他,心中都有种莫名的亲近。
他此时听到萧沅的声音,方才积累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掉下眼泪。
萧沅走到他身边蹲下,帮燕宁擦干眼泪。
他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将燕宁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慰着。
燕宁渐渐止住了哭,脸上浮现羞愧之色,抽噎着道:
“萧统领……求你,不要告诉父皇……
我身为父皇的儿子,又是堂堂太子,竟被一条蛇吓哭了……
父皇知道,定会嫌我没用……”
萧沅眸光复杂地望着他,良久,才沉沉道了一声:
“好。”
他在燕宁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问道:
“这么晚了,你为何会一个人在此,那些宫女太监呢?
你母后……皇后娘娘可知道你在这里?”
燕宁的眼神立刻生出几分心虚,“是我命令不许他们跟着,母后已经歇息,我一个人出来的。”
萧沅闻言,回想起方才危险的一幕,望了一眼地上的死蛇,心中不禁后怕。
幸好自己时刻留意着燕宁的动向,发现他夜里来了后山,自己放心不下一路暗中跟随……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处,萧沅眼中不禁生出几分责备,却又终究不忍。
他拉起燕宁的手,站起身道:
“我送殿下回去。”
燕宁却没有动。
萧沅微微皱眉,平日里他虽然只能远远看着燕宁,却也知晓燕宁并非调皮叛逆的孩子,更不会故意夜里跑出来,惹大人担心。
他再次蹲下身,终于从燕宁带着稚气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寻常。
萧沅心中一动,有些怜爱地摸了摸燕宁的脑袋。
“太子殿下,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微臣听听?”
燕宁避开他的目光,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萧沅用鼓励的语气道:
“殿下放心,你将心事说出来,以后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微臣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燕宁的表情十分纠结,一张脸都快皱成小老头了。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忽然对萧沅道:
“萧统领,你会射箭么?”
萧沅点头,“自然是会的。”
燕宁想了想,捡起自己的弓箭交到萧沅手上,指了指前面被做了标记的那棵树。
萧沅会意,轻松地拉弦张弓,那支箭又稳又准地扎进了树上标记的中心点,没有半点偏差。
燕宁见状仰起脑袋,目光带上了几分崇拜:
“萧统领,你可以教我么?”
“可是夜色已晚……”萧沅有些犹豫,然而对上燕宁那对渴求的目光,却又不由得心软。m.χIùmЬ.CǒM
多少次,他只能隔着宫门,在燕宁往返上书房的路上远远望他一眼。
别说拥抱,就连说一句话都是奢望。
也只有巡狩这样大型的皇室出游活动,才没有那么多束缚,自己才有机会接近燕宁和心儿。
此时面对燕宁的请求,他又如何忍心拒绝?
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
然后就将他送回心儿身边。
萧沅在心中对自己说着,轻轻将燕宁拉到怀中,扶着他的手臂举起弓。
“右臂抬高,沉肩,呼吸放稳……”
萧沅教起箭术时,语气微沉,连神色也多了几分严肃。
他一板一眼地纠正燕宁的动作,丝毫不敷衍纵容。
燕宁只有六岁,却学得极其认真,哪怕手臂酸痛到微微发抖也咬牙坚持,脸上带着坚毅的神情。
父皇不喜欢太过文弱的孩子。
距离秋山巡狩结束还有一段日子,自己一定要勤加练习,找到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让父皇刮目相看。
这样,父皇就会多来陪伴母后了。
母后不愿意争的东西,自己替母后来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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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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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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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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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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