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薛家一直也做着胭脂水粉的生意,只不过这些年都被香莱儿压着风头。
我手底下那些女工师傅也都是有经验的匠人,只要你们交接清楚了,她们自然能很快上手。”
她用眼角上下一扫张四姑,揶揄道:
“我瞧你年纪比我还大几岁,还没有嫁人罢?
罢了,本夫人心善,再补贴你一笔银子,赶快好生寻个夫婿嫁了。
等成了老姑娘,可就更没人要了。”
“你!”张四姑气得脸色发白,她从未受过此等羞辱,却又骂不出多么难听的话语。
她攥紧发抖的双手,咬牙道:“慧夫人,你今日既然如此折辱与我,那我张四姑也断不会再留下帮你。
这工厂之中的诸多事务,您便自己摸索去罢!”
张四姑说罢,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薛慧斜睨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
一旁的小莲轻声问:
“夫人,眼下咱们要接手香莱儿,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的情况了。
您方才却故意逼走她……”
“你难道没看出来么?”薛慧淡淡一笑。
“如今这铺子虽到了咱们手上,但人心尚未归顺。
不仅是她,整个铺子上到管事,下到做工的师傅,只怕都不是很欢迎我们。
拉拢人心需要时日,太麻烦了,倒不如便宜我那二弟的胭脂铺子罢。”
小莲垂眸安静听着。
她知晓自家夫人有个二弟,正经营着薛家的胭脂铺子,生意做得不小,却始终竞争不过香莱儿。
“尽快安排人,将香莱儿生产的所有配方都记录下来保存好。”
薛慧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在下一批制作的原料中加点东西,一个月之内,我要让香莱儿这个招牌变成过街老鼠,彻底烂掉。
没了这块绊脚石,我薛家的生意自然会一家独大。”
“夫人高明。”
薛慧淡淡一笑,转身向马车走去。
……
马车刚停在卫国公府门前,便有早已等候在此的薛家下人迎了上来。
“夫人,几家商号的掌柜正等着要见您。看模样……似乎挺着急的。”
薛慧微微皱眉,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她平日不在卫国公府上见客,若要谈生意,往往约定在薛家名下的一间茶舍。
马车离开卫国公府,向茶舍驶去。
……
“几位掌柜,今日为何如此着急,也不曾派人提前通知?”
薛慧袅娜的身影出现在一间茶室之外,她掀帘而入,茶桌前的几名掌柜一时都看直了眼。
薛慧掩唇轻轻一笑,那些人这才回过神来,只觉方才失态。
几人闲谈几句,这才切入正题。
绸缎庄的周掌柜笑容可掬地道:
“慧夫人,薛家上个月从我们这里进的三百七十匹绸缎,款项是否可以结清了?”
薛慧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
“周掌柜,你与我薛家合作这么多年,平日里的回款可不会这般着急。”
周掌柜满面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话是这么说,薛家家大业大,资金流转也麻烦,从前的回款晚上一两个月也是常有的事。
但人情归人情……咱们当时的买卖合约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要在一个月内将货款结清。
这……我们想按合约办事,也没什么错……”
薛慧美艳的面容顿时浮现出几分愠色,还不待她开口,便听得其他几位掌柜接连开口:
“是啊,慧夫人,薛家从我们这里进的木料,款也该结了。”
“还有我们船行的车马费……”
薛慧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搁在案上,茶室内立刻安静下来。
“听明白了,你们今日都是来讨账的?”
那几名掌柜不做声,眼巴巴望着她。
薛慧带着几分怒气道:
“官府规定的合约书上是写了,大宗买卖需要在交付货物一个月内将款项结清。
可合约归合约,大家做生意的,谁还没有个银钱周转的时候?
你们几家从前交货,比约定时日晚上了十天八天,我薛慧可曾同你们计较过?
薛家回款虽慢,却从不曾拖欠你们一文。大家一团和气,才能将生意做到现在。
你们如今联合起来咄咄逼人,是想要撕破脸么?”
对面几名掌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周掌柜犹豫许久,嗫嚅着道:
“我们也是遇到了周转问题,着急用钱……”
“我眼下拿不出这么多钱。”薛慧无奈又愠怒地道,“我父亲那边刚投出去一笔银子,若要回款,得一个月之后!”
几名掌柜面面相觑,最后一齐站起身。
周掌柜对薛慧拱手道:
“慧夫人,实在对不住,如今合约期限已经到了,我们最多只能再给您五天的时间。
五天内若是不能将货款结清,我们便只能拿着合约书去官府说事了。
告辞。”
薛慧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一把抓起案上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无奈之下,薛慧只好回到母家去见父亲。
薛老爷听闻那几家掌柜联合讨账之时,两条发白的眉毛拧得快要打结了。
“怪哉……往日里资金周转,回款慢些,从不见他们说什么。
今朝突然发难……莫非是背后有人指使?”
“可会是谁呢?”
薛慧满脸焦灼,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背后会是何人在操纵。
“此事一旦闹到官府,定然是我们吃亏,而且会影响咱们整个薛家产业的信誉。
父亲,您上次投的那一万两银子,还能撤回来么?”
薛老爷摇摇头,叹气道:
“那一万两都用来买葡萄庄园了!
自从那用葡萄酿酒的方子传了出来,不少商号都在争着做,我买下了三座最好最大的葡萄庄园,待回头酿成酒售到各地,盈利三倍都不止。
眼下银子已经花出去了,怎么可能再要回来?”
薛慧揉了揉眉心。
眼下只剩下一个法子了。
……
通运钱庄。
“慧夫人,实在对不住。贵宝号目前的经营状况并不符合我们的要求,这一万两贷银,通运钱庄无法借给您。”琇書蛧
“为什么?”薛慧脸色微变,她先前从通运钱庄贷银从来都会很快通过,从未遇到过阻碍。
管事态度很好,解释道:
“昨日有几位掌柜来备案,拿出了合约文书,您拖欠对方货款已逾半月,我们有理由怀疑贵宝号的经营状况出现了问题。”
“只是暂时的资金周转,如何叫‘出了问题’!?”薛慧柳眉倒竖。
管事微笑道:
“您先莫急,若真的急需这笔贷银,可以用名下的商铺作为抵押。”
说罢又解释了抵押贷银的规矩,薛慧面色阴沉地听着。
眼下别无他法,薛慧也只能咬牙做出抉择。
薛家的商铺都在这正常运转,将哪一个抵押出去都会带来巨大的损失。
她唯一不心疼的……
薛慧犹豫再三,终于落笔在文书上写下三个字——
香莱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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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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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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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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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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