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碧泉村一直以来都存在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有外人途径村庄,往往离开后不久便会生病。
若有外人留宿在村子里,时常还会出现和祝澜一样“遇鬼”的情况,从前甚至还有人被吓疯过。
那人后来疯疯癫癫,一直念叨说这村子里有鬼,村民不信,他便认为村民们和那些“鬼怪”都是一伙的。某日夜深人静,他竟拿来火把想要将整个村子烧为灰烬。
幸好被当时的村长及时发现拦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祝澜问。
“听说是一百多年前吧,总之很久很久了。”阿虫说道,“自从我记事起,村子就一直不欢迎外人。”
祝澜回想起自己头晕目眩之际看到听到的那些东西,有些迟疑地问:
“那些诡异的黑影……难道你们村里从未有人看见过?”
阿虫摇了摇头。
“就因为我们从来看不见,才觉得这件事邪门,一直人心惶惶。
后来康县令来了,了解我们村子的情况后,说定然是因为碧泉村里供奉着山神,这才没有沾染上那些脏东西。大家这样一听才明白,也放心了许多,于是开始家家户户祭拜山神。
而外人不信山神,自然得不到庇佑,我们不招待外人,也是为他们好,免得沾上村里的邪气。”
阿虫说着,歪了歪脑袋问祝澜:
“说起来,你是不是得罪县太爷了?
他明明知道我们村的情况,从来不会将那些被流放的人安置在这里,怎么偏偏就让你来了……”
祝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他:
“我夜里外出,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阿虫说道:
“夜里风雨太大,阿婆担心你害怕,让我去看看你。我发现你家没人,怕你在村子里迷路,于是出去找你。
最后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晕倒在供奉山神的祠堂里。”
山神……
那巴掌大的山神泥塑此时就放在她的身边,祝澜注视着它,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轻声开口:
“世上无鬼神,你们村子所谓的‘诅咒’背后,定然另有原因。”
阿虫见她如此说,先紧张了一瞬间,随即压低声音道:
“其实——我也不相信,我总觉得那个县令在忽悠我们。
村子现在每年祭拜山神,还要给官府交‘祭神税’哩!”
他话未说完,突然捂着脑袋“哎呦”大叫一声,一回头,孙阿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面带怒气。
“谁教你的这些瞎话?当心惹恼了山神,快去祠堂里跪着!”
阿虫欲言又止地回望了祝澜一眼,最后一脸委屈地走了。
“孙阿婆,我还想回那祠堂看看。”祝澜忽然说道。
孙阿婆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脸色甚至还有些欣慰,带着祝澜再次来到那挂着两盏红灯笼的祠堂。
孙阿婆点上蜡烛,祠堂里顿时明亮起来。
一座一人高的泥塑被供奉在祠堂的正中央,面目狰狞,正是祝澜昏迷前看到的东西。
神像前的供桌上摆放着水果和新鲜的肉,让祝澜颇为意外。
这碧泉村并不富裕,村民们几乎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肉味,艰苦如此,却花这样大的代价来供奉一个不知名的野神?
孙阿婆虔诚地跪在地上,朝神像磕了几个头,又催促祝澜快些跪下叩拜。
祝澜笑笑,说自己信佛,若拜了旁的神仙,怕佛祖生气。
孙阿婆这才没继续劝,又取出了先前那个巴掌大的小山神像,语气缓和几分,对祝澜道:
“虫哥儿还小,嘴上没毛,你别听他瞎说,这山神很灵验的。
我年轻那会,有个书生在我们村里也撞见鬼了,后来在村里停留一段时间,祭拜了几回山神,就再没撞见过那样的事。
丫头,你将这小像带回家中摆着,也能避避邪气,很快就没事了。”
这次祝澜没有拒绝,她接过那泥塑,随意问道:
“孙阿婆,村里人平日饮水,都是从村口那口古井中打水么?”
“是啊,怎么了?”
祝澜道:“那井水……我喝了有些腹痛。”
“我们日日都喝那水,并无任何异样。”
孙阿婆将泥塑塞到祝澜手中,那只独眼凑到了她面前,露出一抹让祝澜有些后背发凉的笑容。
“拜吧,多拜拜山神,什么苦痛都没有啦……”
……
祝澜回到自己家中,耳畔仿佛还在回荡着孙阿婆那砂砾一般的声音。
她点起蜡烛,细细端详那山神雕像,那张鬼魅的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更加狰狞可怖。
看起来如此邪恶的东西,如何配被称之为“神”?
祝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手将泥塑放进了柜子中。
她回忆起今夜发生的所有事情,仍旧觉得村里那口水井最为可疑。
打上来的井水还剩了半桶,祝澜舀起一碗清水放到鼻尖嗅闻,没有异样。
她又用指尖轻轻蘸取一点尝了尝,也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唯有这颜色……村里用的都是褐色陶婉,实在看不清晰。
祝澜忽然心念一动,脑海中闪过什么东西。
碧泉村。
这名字,莫非果真与水的颜色有关?
窗外响起鸡鸣之声,天际微微泛起了白色,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祝澜思忖片刻,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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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林三郎听罢祝澜的来意,思索了一阵,脸上有些犹豫。
他家里的确有一对祖传的白瓷碗,但是白瓷金贵,自家人平日里根本不舍得拿出来用,当成了压箱底的宝贝。
但他知晓祝澜是从京城来的,从前还是位大官,心中便没由来地生出几分敬畏。
“好吧……你等着。”
林三郎进屋片刻后,拿着两只用布层层包着的白瓷碗出来了。
“这两只瓷碗是我媳妇的命根子,你当心些,用完立刻还回来。”
祝澜谢过林三郎,小心地抱着两只瓷碗回家。
她将那井水倒入碗中,来到阳光下仔细分辨。
片刻后,祝澜双眉紧锁——
那清水被盛在白瓷碗中,时而看去隐隐泛着一丝青色,时而看去又是完全透明的。
祝澜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人眼在识别颜色之时,若没有对照组,是很难分辨出颜色之间细微差异的。
可是如何寻找其他水源呢?
祝澜问过阿虫,村子附近唯一的水源是穿过东面峡谷的一片湖泊,但这口井与那湖泊相连,水质都是一样的。
对了,昨晚下过雨!
祝澜眸子一亮,但此时雨已经停了,她昨晚也并未用任何容器承接过雨水,总不能等到下次降雨。
她决定先去隔壁孙阿婆家碰碰运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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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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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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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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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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