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祝澜抱着行囊回到了碧泉村。

  她再次见到了那个小娃娃的父亲,原来他就是碧泉村的村长,名叫林三郎。

  得知县令将祝澜安置在了碧泉村,林三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浓眉紧锁,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

  他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带祝澜来到了一座破败的小木屋前。让她暂且住下。xiumb.com

  林三郎年纪不大,话也不多,祝澜却能感觉到他数次欲言有止,却又有所顾忌。

  林三郎临走前,终于回头说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夜里记得把门锁好,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太在意。

  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去找隔壁的孙阿婆。”

  林三郎说完,兀自小声嘀咕着什么,转身离去了。

  祝澜站在原地,寻思了半晌林三郎方才的话,仍无法完全参透。

  看来这村子的确有些玄机。

  祝澜收回思绪,转身推开了那扇木门。

  一股灰尘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霉味,显然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

  她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屋内,只有一张炕和一副桌椅,相当简陋。

  罢了,总归也不会在此处待上太久,既来之则安之。

  来时经过碧泉村,她便觉这村子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眼下既然要在这里住一阵子,不妨一探究竟。

  祝澜将行囊放在炕上,打量了一番屋内的灰尘和蛛网。轻叹了口气,开始动手收拾。

  她拎着水桶出门打水,一路上能感受到周围村民们投来有些异样的目光,但这一次无人再阻拦,好似已经知道祝澜从今往后也是碧泉村的一员了。

  那些人看着祝澜从水井中打水,一边窃窃私语着什么。而当祝澜看向他们时,那些人却又移开了目光。

  祝澜打满了整整一桶清水,有些吃力地提着桶往回走。

  桶里的水随着她的步伐晃动起来,很快将她的下摆和鞋子都打湿了。

  忽然,祝澜感到手上的重量一轻,一双手接过了那只水桶。

  她抬眸,撞见一个少年灿烂的笑容。

  那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个子与祝澜一般高,瘦得像根竹竿,手上的力气却不小。

  “多谢。”祝澜对他感激地笑了笑。

  “都是邻居,不用谢!”

  “邻居?”祝澜诧异道。

  “对啊!”少年点点头,眨着眼睛道:“我和阿婆就住你隔壁。村里人都喊我阿虫,你喊我虫哥也行。”

  祝澜闻言不禁失笑,这少年看起来比自己年岁还小许多,这声“虫哥”自己实在叫不出口。

  阿虫拎着水桶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祝澜叫什么,从哪来。

  祝澜如实作答。

  “你也是从京城来的啊?”阿虫惊讶道。

  祝澜侧目问他,“难道除了我。这村子里还有其他从京城来的人?”

  阿虫摇摇头,“没有,我们村子从不收留外客,你是第一个住在这里的外人。”

  祝澜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也是从京城来的?”

  阿虫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每年都有不少从京城被流放到南州的人啊。要进入南州,肯定得经过我们碧泉村。但我们村子从来不让外人停留。”

  见他提到这件事,祝澜立刻抓紧机会打听其中缘由。

  “你们村子为何如此排斥外人呢?”

  “也不能说排斥——”阿虫正要说什么,却忽然看向了前方。

  祝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微微咯噔一下。

  自己隔壁的小院,两扇木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

  一只苍老阴森的眼睛从门缝中露出,从下往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正是来时见过的那个独眼老太。

  “阿婆,我马上就回家!”阿虫对着那只眼睛笑道。

  原来那独眼老太便是刚才村长提到过的孙阿婆,也是阿虫的奶奶。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祝澜家门口,阿虫将水桶放在地上,就转身向自己家走去,祝澜连忙叫住他。

  “阿虫,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呢!”

  “那个啊……”

  阿虫挠了挠头,纠结了半天,最后说道:

  “唉,你还是先别问了……也不一定能碰上,别想太多了。

  你今晚先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情就来我家敲门。”

  阿虫说完便快步回到了自己家里,那扇木门也被关上了。

  不知怎地,祝澜心中忽莫名升起一种感觉。

  那只眼睛,好像在木门后面,依旧死死盯着自己。

  祝澜回到屋子里,简单擦洗了一番,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常年握笔的手许久不曾干过粗活,擦洗房间时,被一些木刺扎进了皮肉里,隐隐作痛。

  祝澜并非娇气之人,她平静地花了些时间用细针将木刺挑出来,又将被碎瓷片划伤的伤口清理好。

  最后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倒了些水喝,目光落在桌上的两只馍馍上。

  那是刚才阿虫送来的,还冒着热气,说是孙阿婆亲手做的。

  肚子开始不争气地抗议起来。

  祝澜咽了下口水,将那两只馍馍掰开,借着烛光细细端详,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放到了一边。

  这个村子的古怪还没有弄清楚,村里这些人是敌是友也尚未可知。

  既然心存疑虑,不吃才是最稳妥的。

  祝澜没有精力再去做饭,便取出来时路上剩的一些干粮草草应付了一番。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岭南地处大梁的最南端,气候温暖。就连冬日树木也不曾凋零,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更不曾见过飞雪。

  熄了蜡烛,祝澜合衣而眠。这村里的土炕虽远远比不上平日睡惯了的的软榻,却也比天牢里潮湿发霉的草席舒适不少。

  祝澜闭上眼,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是被一声惊雷吵醒的。

  窗外雨还在下。

  祝澜睁开眼,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要找茅厕,她的脑海中立刻闪过这个念头。

  祝澜捂着肚子翻身下床,撑起门边一把年代有些久远的纸伞向外走去。

  茅厕并不算远,过了好一阵,祝澜才虚弱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天时,阿虫曾给她指过村子里的路,祝澜都记得。

  她撑着伞,凭着印象原路返回。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眼前的村落亮了一瞬。

  祝澜发现,路上不知何时竟弥漫起了白色的雾气。

  村子紧挨着的山壁有万仞之高,好似冲天而起的巨浪海墙,下一刻就要将整个村子吞噬殆尽。

  眼前一切再度归为黑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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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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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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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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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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