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溪边将身上的污垢清洗干净,露出原本的容貌,倒是眉清目秀,身上还带着几分书生气。
祝澜与祝青岩二人皆是较为高挑的身材,巩绍本身就瘦,并未比二人高出多少,因此穿上女子衣裙也并不显得十分违和。
祝青岩的目光落在巩绍的脑袋上,有些惊讶他居然连女子的发髻都会梳。
巩绍苦笑一声,“从前替夫人挽发,自然会一些。”
为了力求逼真,祝澜二人还拿出胭脂水粉,给巩绍化了一层淡淡的妆容。
祝澜带着的自然是香莱儿铺子里最好的妆粉,巩绍将那妆粉涂在脸上,阳光下显得十分自然。m.χIùmЬ.CǒM
一番折腾下来,巩绍还真成了个唇红齿白的秀气姑娘,与原先的模样大相径庭。
祝澜与祝青岩满意地点点头,最后一步,让他戴上了面纱。
自己与祝青岩也戴上,这样便显得自然许多。
这里距离云州城已经不远了,祝澜二人一共只有两匹马,便让出一匹给了巩绍,祝澜与祝青岩同乘一匹。
黄昏时分,三人便来到了云州城外,排队进城。
距离城门还有好一段距离时,祝澜便停了下来,让三人下马牵行。
毕竟现在巩绍的身份是自己二人的“丫鬟”,若让城门口的士兵瞧见丫鬟独自骑着一匹马,两名小姐却同乘一骑,说不准会起疑心。
祝澜与祝青岩步履从容地走向城门,身后的巩绍低着头,替二人牵马。
果然,三人在城门下被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进城做什么?”守城士兵问。
祝青岩取出二人的通牒文书递了上去。
士兵看过之后,脸上有些惊讶,似乎头一回见到当官的女人。
他愣了一下,才继续道:“把面纱揭起来。”
祝澜二人将面纱掀起大半,面纱下的容颜清秀,那士兵神色也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他的目光又落在二人身后的巩绍身上:
“文牒上只有你二人的姓名,她又是何人?”
士兵一边说,一边走到巩绍面前上下打量,“脸露出来我看看。”
巩绍垂着眸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抬手慢慢掀起面纱。
“她是我们路上买来的丫鬟,这丫头胆子小。”
祝澜笑着上前,动作十分隐蔽地将先前从祝青岩那赢来的二钱银子塞到了士兵手中。
“诸位在这城门下面风吹日晒也辛苦,一些小心意,权当添些酒钱。”
士兵轻轻掂了掂那几粒银子,这可相当于自己俩月的俸禄。
他略扫了一眼巩绍的脸,对方容貌平平,也没什么特殊的。
城里通缉的那些人都是男的,这女子看起来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行,过去吧。”
士兵一挥手,后面的人便爽快放行了。
进了城,祝青岩问巩绍:“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取你父亲留下的证据吧。”
巩绍却摇摇头,“现在不行,太惹眼了,等天色暗一些再行动。”
祝澜点头道:“也好。巩公子,云州城里可有隐蔽一些的客栈落脚?”
巩绍对云州城自然熟悉得很,不到半个时辰,三人来到了云州城北的一处小客栈。
那客栈看起来有些年头,经营状况也不大好,显得有些破败。
但好处是——对于入住者的身份,查得十分草率。
巩绍轻而易举便糊弄过去了。
“在下身份敏感,只能委屈二位姑娘先投宿此处了。”巩绍有些歉疚。
“无妨。”祝澜说道。
她对人的直觉一向很准,路上观察巩绍的举止神态,应当是个信得过的人。
祝澜让客栈的伙计取来一份云州城的地图,巩绍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圆圈。
“我父亲将宁安伯府的罪证分别藏在了这三个地方,天色一暗,我们便出发。”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祝澜让客栈伙计简单上了几个菜。
巩绍心事重重,只随便吃了几口,接着便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三人相对无言,房间内一时变得十分安静。
忽然,院里传来了几声咳嗽,祝澜二人原本没有在意,谁知窗边的巩绍却脸色骤变,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死死盯着外边。
祝澜二人被他冷不丁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是周阳!”巩绍的声音压抑着极度的愤怒,他的声音……我绝对不会听错!
祝澜二人一惊,也起身到窗边察看,只看到几个身影走入了客栈大门,其中一人用帕子捂着脸,似乎咳嗽得很厉害。
“周阳?”祝青岩回忆道,“不就是你说的那个……永业茶庄的掌柜么?”
她说着又纳闷起来,“不对呀,方才咱们进城的路上,不是听说他被县令抓到牢里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巩绍咬牙冷笑,“我说过了,这云州城上下官员沆瀣一气,官商勾结。姓周的与那廖县令本就是一伙的,什么抓人、秉公办案……那都是为了自己的官声,做给老百姓看的!”
巩绍话音刚落,几人的客房外便响起了脚步声,接着听到小二打开了几人隔壁的客房门,让新来的客人住下。
期间咳嗽声不断传来,巩绍更加笃定自己没有听错,那人绝对就是周阳!
这家客栈装修破落,墙体的隔音极差。
祝澜三人十分默契地保持安静,连呼吸都放轻许多,小心地将耳朵靠近了墙壁。
不消一会儿,墙壁那边的咳嗽声再也没有响起,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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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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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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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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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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