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理寺的官差便来到了紫烟湖畔,驱散了围观的百姓。

  施言这才命人将船靠岸。

  下船之前,祝澜问褚辛:“你果真确定何老板身上也有与施言姑娘脸上相似的红斑?”

  褚辛用力点点头,“我姑姑每日都陪着何叔,她同我提起过何叔的病,最开始发作之时就是全身长了红斑。有一次我去找姑姑,她正帮何叔擦拭手臂,我瞧见了,和施言姐姐脸上的情形一模一样!”

  褚辛说完看了一眼何方,眼底尽是厌恶,“没想到他竟坏到这种地步,为了早日控制通运钱庄,居然拿那‘百日香’来害自己的亲叔叔!”

  “只怕这还不止。”祝澜说道。

  何方狼子野心,如果给何善下药是为了让他长年抱病卧床,甚至早亡,从而早早交出钱庄的控制权。那么何方的兄长何弘,作为何方的直接竞争者,必定也不会安然无恙。

  “何叔真可怜,被自己的亲侄子害成这样,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是自己操劳过度生了病……”褚辛难过道。

  “事已至此,咱们能做的也只有将何方的罪行揭露出来,受到律法的惩治。”

  大船终于靠了岸,一名大理寺的捕快大步走了上来,进入船舱后,众人才发觉这竟是位女子。

  女子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锐利的目光扫视过众人,声音干脆利落。

  “何人报案?”

  祝澜走上前,直接亮明了自己翰林院的身份。

  “原来是祝编撰。”女子对她一抱拳,“在下大理寺巡捕,司滢。”

  “司巡捕。”祝澜对她颔首致意,然后说明了事情原委。

  司滢一挥手,让手下把正在大喊大叫的何方押下了船,对祝澜道:“我们先将此人带回大理寺审问,同时派人前往何府搜查证据。”

  祝澜点点头,现在应当还能在何善的房里搜到百日香的残余,她没有忘记提醒司滢去看看何弘身上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对了,司巡捕。”祝澜忽然问,“如今常寺正可仍在大理寺中?”

  “常寺正?”司滢想了一下,说他眼下似乎不在京中,外出办案了,不过约莫还有几日便回来了。

  祝澜了然,没有继续问下去,与乔悠悠、褚辛等人作为证人一同前往大理寺。

  ……

  半个时辰后,众人皆已聚在大理寺中,何方已经被带下去暂时控制了起来,祝澜几人则是等候派去何府的人回报结果。

  两名捕快走了进来,房内众人立刻起身,问是否有了结果。

  “人带来了么?”司滢问。

  捕快摇摇头,“何老爷身体不适,不便前来,何弘尚未找到。”

  司滢表示理解,又问可在何府寻到百日香的线索。

  捕快仍旧摇头,面露难色。何府太大了,若要整个搜一遍肯定一时半会搜不完,因此他们只查看了何善的房间,并未找到什么类似香料的物品。

  祝澜皱眉沉思,难道何方并未将百日香下在何善的房间里?

  司滢让人将何方带来,祝澜等人则是暂时退到屏风后面回避。

  司滢面容冷冽,脸上棱角分明,带着几分公门中人的肃杀之气。何方见到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心虚,瑟缩着来到她的面前。

  司滢先沉默着看了他一阵,直到何方脸上的忐忑越来越明显,整个人都焦躁起来,这才冷不丁开口:

  “你藏的百日香我们已经找到了,此香并不会致命,顶多将你处以流刑。但我们方才发现,那香里面竟然还掺了一些新鲜的莹子草。

  你可知莹子草在我大梁禁止私人买卖,一经发现,以重罪论处?”

  屏风之后的祝澜微微勾起嘴角,这位司巡捕果然经验老到,诈问之术好生厉害,不愧能在藏龙卧虎的大理寺坐上巡捕的位置。

  果然,何方一听便慌了阵脚,立刻大叫着说自己从未听说过什么莹子草,那百日香分明好生藏在何善的被褥之中,怎么可能还有人往里面加什么莹子草呢?

  话音一落,何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更白,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但为时已晚。

  司滢立刻亲自带人前往何府。

  乔悠悠如今身为通运钱庄的管事,何府的事与她息息相关,自然也随着司滢一同前往,祝澜与施言也索性同行。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将何方带上。

  ……

  何府的大门敞开,似乎知道他们要来似的。

  司滢带人径直走了进去,在褚辛的指引下直接来到内院,却远远瞧见内院中升起了一股浓烟。

  众人皆吓了一跳,以为府中起火,连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只见何府水池的九曲浮桥之上,有几名下人正在烧什么东西,这才引起了滚滚浓烟。

  刺鼻的烟味随风弥漫开来,施言皱了皱眉,沉声道:“是百日香。”

  司滢立刻命人上前阻止,扑灭了火堆,然而那火中之物已然被烧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边角了。

  但仍不难看出烧的正是那床被子。

  褚辛急得跳脚,“这可是证物啊,你们怎么给烧了!!!”

  莫说司滢与祝澜等人,就连垂头耷脑的何方都一下愣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何善的房门打开了,褚秀宁面色冷然地走出来,让他们随自己进去。

  烛火摇曳,何善穿着单衣坐在塌边,面容憔悴得不见一丝血色。褚秀宁的脸色亦是十分难看,甚至微微红了眼眶,一看见何方,眼底立刻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憎恶。

  司滢走进房中,对何善道:“有人报案,贵府的何方公子将百日香之毒藏在你身边,意图谋害性命……”xiumb.com

  话未说完,便听得何善淡淡道:

  “这位大人许是弄错了,我们府上一切安宁,并无事端。”

  司滢眉头一皱,“可是分明——”

  “我说了,何府一切安宁,并无事端。”何善抬起眼眸,冷冷强调了一遍,“我亦不曾派人前去大理寺报案,大人请回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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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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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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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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