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房间却不停传来祝青岩的咳嗽声。
她今天也是在雨中奔波了一夜,由于早早就将雨伞给了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丈,祝青岩淋雨的时间比旁人都要长,回到房中便开始发烧。
房间内此时只有慕容静和祝青岩两个人,慕容静自小身子骨强硬,从不知风寒为何物,更不懂得怎么照顾,急得抓耳挠腮。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烧些热水给祝青岩喝。
她扶着祝青岩坐起来,可是水又太烫了,祝青岩摇摇头表示过会再喝。
“阿静,我是不是要死了……”祝青岩重新躺回被子里,幽幽地道。
“死个屁!”慕容静瞪了她一眼,“多大点事,我已经让人去熬药了,你喝完药睡一觉,明天保准好!”ωωω.χΙυΜЬ.Cǒm
祝青岩身上烧得难受,有气无力地拉着慕容静的袖子。
“阿静,我小时候生病,我娘都会给我讲故事听。”她眼巴巴看着慕容静。
慕容静更犯难了,焦灼地挠着后脑勺,“这大晚上的,我上哪请你娘去?”
祝青岩瘪了瘪嘴没继续说,有些委屈。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竟然是小阿姜,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祝青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阿姜,又看了一眼慕容静,目光怪异。
你让这么小的孩子去熬药?
慕容静看懂了她眸中的询问,一脸无辜,“可我又不会。”
祝青岩无奈地摇摇头,再次在慕容静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从阿姜手里接过药碗。
竟然是温的。
“姐姐,阿姜有帮你吹过,不烫了。”阿姜站在床边,十分乖巧地道。
祝青岩感激地谢过小阿姜,喝了一口药汤,非常苦,但是祝青岩不怕,闭上眼,心一横就灌了下去。
慕容静盯着祝青岩喝完药,目光落回阿姜身上,这才注意到她的袖子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口的边缘焦黑,显然是被火烧的,连忙问她怎么回事。
阿姜说没有关系,只是方才煎药的时候没有注意,不小心被火给燎了一下,当时就扑灭了。
袖子都烧成这样了也不是个事,好在之前从百姓中还借了一套女童的衣服,只能现在给阿姜换上。
慕容静找来衣服,将房门关好,笨手笨脚地帮着阿姜脱掉衣服。
忽然,慕容静的目光定格在了阿姜的左肩上。
那是一个兽头模样的刺青。
慕容静目光顿时剧烈颤动两下,先是极度的不敢置信,很快便成为了凝重。
“你……”慕容静的话哽在喉咙之中,仿佛不知该怎样问下去。
这兽头刺青,是只有乌兹皇族才有的标志!
慕容静再细细端详阿姜的面容,见她眉骨微凸,果真有几分胡人特征。
难道……
“阿静,怎么了?”祝青岩嗓音有些沙哑地问。
慕容静已经冷静下来,轻轻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衣服被烧得有些厉害,怕是只能丢掉了。”
“现在物资短缺,让我瞧瞧,若是还能缝补,就先别丢。”
祝青岩还想爬起来查看,却被慕容静不容分说地按了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操心了。
见祝青岩重新闭上了眼,慕容静这才带着阿姜搬着凳子坐下,语气仿佛只是闲聊。
“阿姜,你从小就是在龙安县长大的吗?”
阿姜认真点点头,大大的眸子怎么看都不想有隐瞒。
慕容静又想了想,“那你家里除了爹娘,还有其他什么人吗,比如叔叔婶婶,祖父母什么的?”
阿姜清澈的眼眸中闪过迷茫,先是摇了摇脑袋,忽然仰着小脑袋问:
“姐姐,我阿爹阿娘顺着水漂走了,他们还会回来找我吗?”
这么大的孩子,尚且不能完全理解生死之事,她在十分专注地等待慕容静的答案。
慕容静想不出什么巧妙又好听的话来安慰人,只能含糊道:“或许会吧。”
接着便岔开话题,东拉西扯了几句,好不容易哄着阿姜睡下了,慕容静这才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关上房门,她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关于阿姜的身份,现在最可能了解真相的只有段文清。
慕容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该怎么问呢?
趁他起夜,自己蒙着面把他绑起来,威逼利诱?
她考虑再三,摇了摇头,不如直接正面试探,随后再去找其他人印证就是了。
慕容静直接将段文清从屋里叫了出来,说阿姜想爹娘了,自己要编一些关于阿姜爹娘的故事给她听,所以需要了解一些事情。
“你和阿姜一直是邻居,就没有见过她家中除了父母以外的其他人么?”
段文清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她家是后搬来的,那会阿姜还是个小婴儿呢。”
“她父母……”慕容静略微停顿,“长得好看么?”
“就是普通人吧,但是他们人都很好,跟村里人关系都好。”段文清想了想回答道。
“那他们对阿姜好么?”
“亲闺女,哪能不好啊!”段文清仿佛不理解对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慕容静点了点头,再继续问下去只怕要让人生疑了,她又向段文清询问了阿姜父母的姓名,记在心中。
慕容静没有回房,而是直接来到了暂时安置龙安百姓的地方。
“慕容姑娘,祝丫头可好些了?老婆子这里有个偏方,你拿回去给她试试……”
一见到慕容静,不少百姓都围了过来。这几日大家的操劳,百姓们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慕容静心中升起一阵暖流,一一谢过了众人的好意,随后旁敲侧击地问起了阿姜父母的事情。
然而从认识阿姜父母的百姓口中,得到的消息与段文清并无二致。
那夫妻俩都是容貌普通的汉人,五年前来到龙安县,但究竟来自何处却无人知晓,只有人依稀听说是北面逃难来的。
慕容静心中疑团更深,乌兹的确是在大梁以北,可如果阿姜真的是乌兹皇室,怎么会被两个汉人带走呢?
她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种可能性,但不能确定。
想要问一问父王,但是如此机密之事,通过驿站送信肯定是不安全的,沐儿也不在身边,连个能去带口信的人也没有。
看在现在只能先将阿姜带在身边,待回到书院再做打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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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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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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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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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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