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秦双喜和宋靳一直没出来,柳岁岁百无聊赖,趴在桌上看医书,突然面前落到一道阴影。
她连忙抬头去看,正对上江时含笑的双眼。
“江哥哥?”柳岁岁立马站了起来,“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江时嗓音温和:“去了一趟东边,路过这儿便看到你趴在桌子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你若不来,我真的快要睡着了。”柳岁岁忙吩咐天元去泡茶。
两人坐在桌子前,江时随手拿过她放在一旁的医书,翻了翻,随后看她:“陆叔叔恢复得如何了?我好几日没去看他,上次听潘姨跟母亲说,伤口还是有些疼。”
“除了还有伤疤,基本已经没事,现在每日早上又开始舞刀弄枪,厉害着呢。”柳岁岁看着江时,“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好像瘦了些?”
“可能是最近忙了些。”
“再忙也要按时吃饭,现在伯母和你在一起,你可得好好听她的话。”
江时哭笑不得:“好。”
天元刚送上茶水,秦双喜和宋靳一前一后从后院出来。
柳岁岁回头去看,只见秦家小娘子脸蛋红透了,也不敢看柳岁岁,更不敢看江时,倒是宋靳宋大人,依旧是往常那副克己复礼、稳重成熟的模样。
江时起身和宋靳见礼,宋靳没留多久就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江时也走了。
临走前,他看着柳岁岁:“我家在苏城的厨子来了,你不是最喜欢吃酸汤鱼,要不要一起过去尝尝?”
这若是以前,她定是欣然前往。
但现在她已经和沈工臣重新走到一起,也早就知道江时对她的心思。
她便拒绝了:“今日不去了,等哪日母亲闲了,我和她一起去过去看望江伯母。”
江时没再多言,微微一颔首就走了。
柳岁岁送他离开,一转身就对上秦双喜揶揄的眼睛。
“啧啧,都是极品都是极品啊。”秦双喜一脸遗憾,“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你可知江大人现在可是咱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小郎君,多少人家都想把自家闺女嫁给他呢。”
“你倒好,无视人家的深情,还拒绝了他的邀请,江大人该难过了。”
柳岁岁坐下来,也是一脸遗憾:“谁说不是呢?若没有沈工臣,我大概会嫁给他的。”
“哎呦呦柳岁岁,你这个多情又无情之人,我要告诉沈大人去,让他揍你屁股。”
柳岁岁却哼笑一声,一把揪住她的脸颊,威逼利诱.
“他可不舍得揍我,疼我还来不及呢。”无人来医馆,两人说话是百无禁忌,柳岁岁审问,“倒是你,在后院这么久,和宋大人在做什么呢?”
“……”
“你可别告诉我,你俩躲在屋子里研究医术。”
“……”
“呦这嘴皮都啃肿了,宋大人还挺猛啊……”柳岁岁正要看仔细一点,羞得秦双喜一把将她推开,捂着嘴儿满脸通红。
秦双喜很少会害羞。
今日还是柳岁岁第一次见她一而再的脸红,忍不住笑起来。
“你还是稍稍克制一下吧,春天还没来呢,你满身桃花都要开了。”
秦双喜被她打趣得毫无还手之力。
知道她最怕痒,就用手来挠她。
柳岁岁自然是要躲,两人在医馆里你追我赶,突然一人跑过来‘扑通’就在门口跪下了。
柳岁岁和秦双喜停止了玩闹。
两人同时看向那人,一眼便认出对方便是今日上午在沈家的那个马夫。
对方跪在地上,眼眶通红,神情焦灼。
“若非实在走投无路,小的也不敢求到两位娘子跟前,实在是没法,秋月她身下一直流血不止,找了婆子来都束手无策……”
“求二位娘子救救月儿吧,她已经陷入昏迷,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死活……”说着捂脸哭了起来。
柳岁岁和秦双喜对视一眼,一句话没说,随即收拾好药箱跟着马夫走了。
余秋月虽然可恨可气。但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余秋月已经被薛家从私宅撵了出来,现住在离医馆不远的一个客栈里。
马车很快停在客栈门口,柳岁岁和秦双喜下了马车,跟着马夫往里去。
天元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上了二楼,当马夫打开其中一扇门,柳岁岁和秦双喜同时闻到了血腥味。
浓烈的血腥味,让两人同时脸色大变。m.χIùmЬ.CǒM
余秋月的丫鬟守在床边,看到柳岁岁来,再次跪下去,然后磕头:“柳娘子,求求救救我家娘子,她快要不行了。”
“起来,去准备热水。”
“是。”丫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楼下烧热水。
客栈的床上,余秋月安静地躺在那里,她肚子依旧很大,即便是盖着厚厚的被子,也能看出高高隆起的弧度。
秦双喜已经先她一步掀开了被子,当看到被鲜血浸染的被褥,两人谁也没说话,一个号脉,一个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包。
柳岁岁一边给银针消毒一边头也不抬地对马夫道:“你出去守着。”
马夫不敢多言,自觉地守在门口。
热水很快来了。
秦双喜也收回手来,她看向柳岁岁,一脸凝重:“胎位不是很正,余秋月也存了死志,不好弄。”
柳岁岁在一旁净手:“孩子挺无辜的,咱俩尽力试试吧,实在不行也问心无愧。”
“那行,你下针,我替她正正胎位,咱俩一起来。”
“好。”
当柳岁岁手中的银针扎下去,余秋月大喘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概是流血过多,她脑子有些懵。
看着床边的柳岁岁,和半蹲在床上,正在给她揉肚子的秦双喜,虚弱地来了一句:“我死了还是活着?”
秦双喜没什么好语气:“你若真死了,我俩也不这么忙活。”
一句话,让余秋月突然挣扎起来。
正在给她扎针的柳岁岁,手里的针一歪,若非她反应及时,就扎错了穴位。
下针最怕扎错穴位,每个穴位都是有讲究的,若是扎错,很容易出人命。
而余秋月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我想不要你们假惺惺的救我,让我去死……”
柳岁岁二话不说,抬手‘啪’地一下扇在了她脸上。
极脆极响的一巴掌,她没留余力。
当场就把余秋月给打懵了。
柳岁岁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若非外面那个男人求情,你以为我们愿意救你?你爱死不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不自爱名声也臭了,但这些都是你自己作的,你的确也该死,要是我,我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但是余秋月,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怀他这么久,你当真对他毫无感情?就这样让他活生生闷死在你肚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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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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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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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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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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