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坐在河道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一簇篝火在他面前劈哩叭啦地燃烧着。
“厂公!”
“刺客全部都在这了!”
说话间。
锦衣卫将十几具尸体一字摆放在魏忠贤面前!
刺客。
全死了!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死士!
在眼见刺杀无法获得成功之后,这群人直接自尽了!完全没有给锦衣卫拷打逼问的机会!
“唉……”
“有些人,坐不住了!”
魏忠贤幽幽叹息一声。
他在江南和湖广这一年得罪的人太多了。
那群潜藏在水底的老乌龟,或许能够容忍魏忠贤继续留在江南。
但是。
现在魏忠贤要回京了!
他要带着这一年来查到的罪证回京!
暗中的人无比清楚。
若是真让魏忠贤活着回去了,那么以当今天子继位以来的行事风格,绝对要掀起血雨腥风!
他们这些水底的乌龟,都得死……!
无奈之下。
只得刺杀魏忠贤!
“在他们身上就查不到一点线索吗?!”
肩膀被刺了一刀的骆思恭摇摇头。
“他们是黑户!”
“下官已经让锦衣卫的人去查了,可直到现在的为止,都没有查到他们的路引信息!”
“换句话说。”
“这群人是被幕后黑手从小豢养的死士!”
“他们在官府的档案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黑户!
完全不存在的一批人!
“为了杀咱家,他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魏忠贤看向河面。
为了刺杀他。
两艘大船被烧成了灰烬!
而船上还装着不知多少粮食和火油!
此外,那一艘莫名其妙沉没的运载石料的船只,毫无疑问也是出自幕后之人之手!
三艘大船!
十几名死士!
简直是下血本了!
“厂公,咱们也损失了一艘船!”
骆思恭指向远处。
之前他们乘坐的那艘钦差大船也报废了!
“那些装着罪证的箱子还完好无损吗?!”
骆思恭微微颔首。
“下官带人护卫着箱子,里边的东西没有丝毫损坏!”
“这就好…这就好……”
魏忠贤松了口气。
那可是他在这忙了一年的成果。
要是被人给毁掉了,不仅会打乱朝廷接下来推行新政的计划,还会让皇帝对他魏忠贤大失所望!
“厂公,接下来咱们还继续走水路返京吗?”
闻言。
魏忠贤陷入沉默之中。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佐证一个事实,那就是大明朝的河道衙门已经烂完了!
不仅如此。
南直隶和地方卫所也烂完了!
而且说不定今天谋划刺杀他魏忠贤的,就是某位躲在暗中的绯袍大员!
大运河上并不太平!
船队继续前行的话,绝对会再度遇险的!
“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在这里等待吧!”
“将消息传到京师,陛下知道后一定会派人过来接应咱们的!”
骆思恭提了个建议。
然而。
却被魏忠贤毫不迟疑地否决了!
“你莫不是忘了去年卢象升的遭遇了?!”
去年年末。
去陕西查案的卢象升被狗急跳墙的秦王派人刺杀!
“如果那一次不是卢象升勇武的话。”
“恐怕秦王早就一把火将他活活烧死在驿站里边了!”
“现在咱们的处境和他差不多。”
“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指不定哪天半夜三更,就会有人把稻草、火油…甚至是火药丢到驿站里!把咱们给全部炸死!”
骆思恭猛然打了个哆嗦!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该怎么办?!”
骆思恭一脸焦躁。
正在这时。
远处忽然有锦衣卫奔来,行礼道:
“厂公!”
“新军指挥使曹变蛟大人到了!”
闻言。
魏忠贤腾的一声从石头上站起来,满脸的激动与兴奋!
不久之后。
“见过厂公!”
“陛下让下官率领一万新军南下坐镇!”
“现在大部队就在淮安,下官亲自率两千人护送厂公一路向北,安全地回到京城!”
说罢。
曹变蛟就要拉着魏忠贤上路,可却被魏忠贤挥手拒绝。
“不急,不急!”
“既然你们来了,那咱家就有底气了!”
“咱家在江南这地方得罪的人太多!他们行刺一回不成功,肯定还会继续行刺的!”
“所以。”
“咱家要效仿陛下引蛇出洞的法子,以咱家这条性命为诱饵,看看会不会有人不甘失败,继续刺杀咱家!”
魏忠贤阴沉地笑了笑。
在阴人这方面,魏公公绝对是非常擅长的!
“曹将军!”
“你带人沿着运河旁的官道北上!”
“一旦有人再次行刺,咱家就让人点燃烟火!届时你迅速来支援,把那些贼子擒拿!”
“再由锦衣卫查出他们的主子是谁!”
……
半个月后。
京城,乾清宫东暖阁。
“奴婢拜见皇爷!”
魏忠贤在朱由简面前恭敬下拜,然后规规矩矩地行大礼!
“魏卿!快快起身!”
朱由简挥手示意魏忠贤站起来。
随后眼神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一圈,笑眯眯地说道:
“能见到魏卿活着回来,朕很是高兴!”
“听说你与曹变蛟密谋,要引蛇出洞,不知道查到什么信息了吗?!”
“查到了!”
魏忠贤重重点头。
但紧接着就犹豫片刻,才缓缓吐出一段话。
“奴婢在与曹将军商议过后,继续起程,于三日后在淮安以北的河段被运河“匪寇”包围袭击!”
“幸亏曹将军及时赶到,救下奴婢的小命!”
“事后,经过锦衣卫的严查,刺杀奴婢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是…魏国公!”
魏国公!
朱由简手指猛地一颤!
魏国公一脉是开国元勋徐达的后代,坐镇南京长达二百余年!
当代魏国公名为徐弘基。
眼下的各种证据表明,第二次出手刺杀魏忠贤的,正是这位大明朝的魏国公!
“徐弘基……”
朱由简脸色逐渐显得阴沉。
魏国公一脉几乎世代任南京守备。
而且徐弘基此人除了担任过南京守备之外,还担任过提督操江一职。
手上是掌握着兵权的!
很明显。
第二次刺杀魏忠贤的那些所谓的运河匪寇。
八成以上就是徐弘基暗中蓄养的人马,或者根本就是江南地区的卫所士卒!
“这么看来。”
“南直隶以徐弘基为首的一干勋贵,也已经在暗中和江南的大世家们结盟了!”
朱由简叹了口气。
他心中其实是明白徐弘基为什么要与朝廷对抗的。
换位思考一下。
假如他朱由简是徐弘基的话。
自己家族两百多年的经营,积攒的无数良田、店铺、矿山、宅院……即将在朝廷清丈田亩的政策下损失惨重!琇書網
换成谁都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这么算下来。”
“徐弘基既有动手刺杀朝廷钦差的能力,也有对抗朝廷,与朕作对的动机!”
“呵……”
“有些人,真是不怕死啊!”
无论是谁。
只要他敢对抗朝廷,对抗新政!
那朱由简就会像对待秦王、晋王、成国公朱纯臣一样,挥起屠刀,毫不留手!
“传旨!”
“命曹变蛟即刻率军进驻南京!”
“命新军都指挥使孙传庭以清剿运河水匪为由,率军两万,沿着运河南下!”
“在淮安、扬州、杭州等地驻守!”
“已经年底了。”
“就先让徐弘基他们过个好年吧!”
朱由简淡淡微笑。
“过最后一个年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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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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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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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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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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