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的马车在夜色中快速且平稳的行驶,车厢中的曹泰口中一直叨叨个不停。
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简单其实也简单。
常茂给其所养的外宅弄了个叫清风楼的茶楼,前些日子他老婆冯氏带人打上了门之时,被李景隆给抗了下来。
但坏,也就坏在是李景隆给扛下下来这一点上。
如今满城皆知少年权贵曹国公,在外边养了一个绝色女子。
所以这些日子,前来凑热闹的人是络绎不绝。绝大多数人,也就是远远的看那女子一眼,然后回去吹嘘或者私下嘲讽一番,毕竟谁都知道曹国公红的发紫,谁活腻了去招惹他?
可偏有那愣头青....
几名国子监的监生,在别处吃醉了酒,仗着酒劲来了清风楼喝茶。
眼见了流传中的被曹国公所养的,曾是官宦人家大家闺秀出身,家境败落无奈只能以色侍人的绝色女子,顿时文人之气犹如尿崩,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说是什么我见犹怜,又说什么落入凡尘。
最后干脆你一言我一语,就在茶楼之中摇头晃脑的做起诗来.....
而且,还让常茂那个外宅给品鉴一番。
恰好那些书生们吟诗作对的时候,常茂出来撒尿。
他那火爆脾气哪见得了这个?
你们几个遭瘟的书生你拿我的女人当秦淮河的名媛了?还给你们品鉴诗词?
当场几个飞脚踹出去,一人肋骨断了六根儿,一人胳膊直接折了,一人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人事不知.....
~
“这娘们呀,需要的时候花钱就是了!”
曹泰口中唾沫星子横飞,“你看看我,什么时候对女人有过好脸儿?”
“这花钱办的事,两不相欠。可一旦用了情,那就是自找麻烦!”
“国子监的书生那是能随便打的吗?毛头大哥打完人,还直接把人扔大道上去了!”
“要不是兵马司的看着了,那几个书生今晚上准保疼死...”
“刚才我从宫里出来,远远的听着老皇爷在那骂,这他妈娘都不是争风吃醋,这他娘是草菅人命....”
李景隆身上裹着厚厚的裘皮,被曹泰嘟囔的心烦意乱,再也忍不住开口道,“曹泰,你能消停一会吗?别叨叨了!”
曹泰马上闭嘴,但眼神依旧一个劲儿的瞄着李景隆。
“你瞅啥呀?”李景隆不解道,“我脸上有花?”
“李子!”曹泰正色道,“毛头大哥出事了,你不能不管呀?”
“哈!”李景隆直接气笑了,“我要是不管,我大半夜的跟你出来干什么?再说,我跟毛头大哥....是打小就在一块的交情跟他妈亲兄弟似的,我不管?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也是!”
曹泰眼珠子转转,叹口气道,“咱们这些人之中,现在你最有出息!在皇上和太子爷面前说话比我们都管用!”
说着,又道,“人家都说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你可别学那没良心的,现在比我们发达一点,就开始六亲不认!”
“哎呦!”
李景隆真是哭笑不得,“曹泰,我他妈求求你了,以后你他妈别乱用典故,乱寄吧引用了行不行?”
要是以往,李景隆这么骂他,曹泰早一蹦三尺了。
岂料曹泰闻听骂他一言不发不说,还继续直勾勾的看着李景隆。
好半天才正色开口,“我说真的呢,咱们好兄弟一辈子!”
~
“什么人?锦衣卫镇抚司重地,武官下马文官下轿....”
说话之间,李景隆的马车停在了镇抚司街口,几名锦衣卫按着绣春刀走了过来。
“哟,原来是曹国公!”
“卑职等参见曹国公!”
李景隆听见外边的行礼声,撩开车帘,刚准备说话。
突然曹泰的大脑袋,顺着窗户就挤了出来,张口就骂,“草,没瞅着我?”
几名锦衣卫被曹泰骂的一怔,但也只能强忍怒气低头,“卑职等见过宣宁侯!”
“让开,我跟曹国公要去看我家毛头大哥!”曹泰在马车中摆手道。
“哎哟,你这么毛躁做什么?”
李景隆气得浑身直突突,一把将曹泰拉开,对着那几名锦衣卫道,“你们几个别往心里去,宣宁侯心直口快!”Χiυmъ.cοΜ
说着,直接从车厢中出来,对着面前,正对他微微躬身的锦衣卫低声笑道,“郑国公可好?”
“这.....”
几名锦衣卫同时面露为难的苦笑,那意思就是不方便跟您说。
“那...本公也不能进去?”李景隆继续道。
“公爷!”一名锦衣卫小旗开口道,“皇爷金口....”
这下李景隆就明白了,把常茂关在锦衣卫的牢狱之中是老朱的意思。
锦衣卫的大牢,他也还不是没待过,但却没这么严厉过。以前他进去的时候,兄弟们还能在外头给他攀关系送东西,托人带话。可现在看来,常茂是谁都不能见,谁也不能见常茂!
“怎么个意思....?我们爷们见见自己亲大哥都不行?”
曹泰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又在后边响起。
“回去!”李景隆大怒,回头呵斥,“你回车里去!”
曹泰缩缩脖,不情不愿的缩身。
“大晚上的,哥儿几个辛苦!”
李景隆回身,对那几名锦衣卫笑笑。
然后伸手,把面前对他鞠躬的锦衣卫扶起来。
与此同时,一张银票顺着手心,滑落到对方的手掌之中。
“公爷....”那锦衣卫顿时大惊失色。
“本公给哥几个点喝茶的钱,不算毛病!”
李景隆笑道,“不收就是瞧不起我了!”
说着,拍拍那锦衣卫小旗的肩膀,“也是替我兄弟给你们赔罪,他那人太直,说话不好听!”
不是他李景隆故意把姿态放这么低,是他明白什么叫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更明白什么叫添油加醋搬弄是非。
锦衣卫这帮孙子,一个比一个坏。
保不齐刚才曹泰那番言语让他们怀恨在心,回头就断章取义的往上面一报。
再传到老爷子耳中,怕是不等常茂出来,里面又得多一个!
那锦衣卫小旗摸了下银票的厚度,又看看上面的抬头款,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呵,一出手起码五张虎头票子五百两呀!曹国公真他妈阔气!”
他们这些下层的锦衣卫,其实日子也不好过,真正厉害的是他们锦衣卫的上层,他们这些人跟当兵的没什么区别。
“如此,本公先告辞!”
李景隆说着,对几名锦衣卫颔首一笑,转身蹬车。
那锦衣卫小旗上前一步,撩开车帘,嘴唇动动,用最轻的声音开口道,“您也别多担心了,刚才太子爷派人来了!”
说着,后退一步,像是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一般。
李景隆心中顿时安定不少,既然朱标派人来了,那常茂在里面就受不了罪。
“哥几个辛苦!”
李景隆坐在车厢之中,又对着几名锦衣卫笑笑。
刚要催促赶车的李老歪驾车,突然一个声音从镇抚司那边传来,“前方可是曹国公?下官正要去寻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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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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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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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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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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