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和二丫头家,妥妥的门当户对....”
“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丫头,你家再留你几年,你就真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你挑别人,而是别人挑你了....”
“说句不好听的,甚至别人挑都不挑你。稍微跟你家对等的人家,人家找十五六的多好?”
“二丫头家人口简单,他母亲人和善,嫁过去你就是当家人!”
“二丫头那孩子也性子憨厚,心地淳朴.....”
邓小凤脑子乱哄哄的,满是郭惠妃“殷切”的话语。
她捂着左边不住发堵的心口,右边隐隐作痛的胸口,失魂落魄的从宫中出来。
她明白郭惠妃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在告知她。
想必过些日子就会有旨意,给到他们邓李两家。
“二丫头那孩子性子憨厚,心地淳朴....”
“他憨厚?他淳朴?”
邓小凤脑中泛起李景隆那张,一看就想大嘴巴抽过去的脸,心中暗道,“他要是憨厚淳朴,这天下就没坏人了!”
“从小他就偷看别人家姑娘上厕所,然后回去跟那群纨绔炫耀,是一个圆圈之间一个点儿....”
“再长大点,整天跟着常茂他们屁股后头打群架....”
“成天撺掇曹泰那傻大个,拿拍砖拍这个拍那个....”
“坏透了他!”
邓小凤心中暗骂,“不但坏,还能最能装好人!长辈面前装得人见人爱的,实则就个坏嘎嘎...人间祸害!”
“我嫁给他?”
“哼!”
脑子里乱哄哄的想着,出了玄武门。
识主的战马,瞧见她的身影,远远的甩着尾巴小跑过来。
“都不用跟着!”
邓小凤对着家将们说了一声,自顾自的上马。
马儿似乎觉察到主人的心情不好,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然后迈开四蹄,稳稳当当的小跑起来。
~~
晌午的闹市,人潮汹涌。
马儿穿梭在人潮之中,看着眼前无比喧嚣的街道,邓小凤却满心的愁绪。
其实她顶看不上淮西武人之家的那些和她岁数相当的纨绔们...各个就只会仗着父祖的功劳嚣张跋扈不说,基本上都是不学无术....
明明没有老辈子人的本事,却把老辈子人的恶习,学了个青出于蓝!
她自己的哥哥就是那样!
可她更明白,皇上的金口,不允许任何人丝毫的违背!
而且她身为淮西勋贵的女儿,要嫁人的话,注定也要嫁给淮西勋贵中的一员。
忽的,马背上的邓小凤目光定住。
在她视线当中,一个魁梧的男子,肩膀上扛着个女娃,正穿梭于闹市之中。
“爹爹,我要吃糖炒栗子!”
“好嘞,走着!”
“爹爹真好!”
“哈哈哈!闺女,你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你爹都给你摘来!”
耳中听着这对父女的欢笑,眼看着他们欢快的身影擦肩而过。
邓小凤的脑海之中,也忽然浮现出,他父亲那张慈祥的面容来。
“要是爹活着,不会让我嫁二丫头那损种的!”
“就算非要嫁,有我爹在,二丫头也不敢让我受半点委屈.....”
想着,她不由得红了眼圈。
抬手擦擦眼泪,下一秒再次愣住。
然后目光陡然之间变得凶狠起来,恶狠狠的盯着身后。
~~
李景隆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河套健马,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邓小凤回头怒道。
李景隆纵马上前,依旧笑吟吟的,“我本是要去毛头大哥家里看他,不想在街角看到了你。见你一个人好像心里有烦心事儿似的,失魂落魄的,还偷偷哭!所以担心你,就悄悄的跟在你后面!”
“谁失魂落魄?”
邓小凤眼眶微红,泪痕仍在,“谁偷偷哭了?”
李景隆依旧微笑,然后纵马跟邓小凤并排,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绸手帕,递了过去,“喏....”
“你....”
邓小凤执拗的扭头,“你走开,别跟着我!”Χiυmъ.cοΜ
李景隆依旧单手递着手帕,笑道,“若是往日,你求我跟着你,我都不跟着你!可现在,你明显情绪不对!”
说着,他顿了顿,再次把手帕举过去,“擦擦吧,你哭起来的模样.....”
“我哭起来咋了?”
不知为何,邓小凤忽的心中一软,伸手把带着淡淡香味的帕子接过,擦着眼睛开口。
“你哭起来的模样,一点都没有你笑的时候好看!”
忽的,邓小凤的手一顿。
她怔了半天,才捋顺了李景隆这话。
陡然之间双颊微红,美目狠狠的瞪了李景隆一眼,“油嘴滑舌,登徒子!”
“我夸你也不行?”
李景隆叹口气,“哎.....其实我也不算是夸你!”
闻言,邓小凤微微皱眉。
就听李景隆继续道,“你本就长的很好看呀!”
“你....”
蓦地,邓小凤显得局促起来。
有心骂李景隆几声却又发现怎么都开不了口。
“哎,你吃饭没有?”
忽然,李景隆话锋一转。
邓小凤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道,“没...”
“前边有个馄饨摊儿.....是京城最好的馄饨摊....”
李景隆笑道,“走,我请你吃馄饨!”
“我才不....”
邓小凤本能的开口拒绝,却愕然发现自己身下的战马,竟然屁颠屁颠的拉着她,跟着李景隆并排而行。
~~
“到了!”
穿过两条街,在一处林荫下。
李景隆下了马,栓好缰绳,对着邓小凤道,“你慢点!”
“用你管?”
邓小凤嗖的从马上下来,“我骑马的年头比你多!”
“呵!”
李景隆也不恼,只是一笑,对着锅台后的摊主道,“两碗馄饨!”
说着,回头看向邓小凤,“你有忌口的吗?”
邓小凤打量着周围,“没....”
“那就都多放香菜多放醋多放芹菜末....”
说着,李景隆指着一张矮桌,“这边坐!”
他口中说着,手上动作也不停。
方形的矮凳被他抄在手中,用袖子仔细的擦拭之后,放在地上。
那张油渍麻花的桌子,也被他三两下擦得干干净净的。
“坐呀,我擦干净了!”
李景隆见邓小凤还站着,咧嘴一笑。
然后转身弯腰在一个竹筐中拿出两个碗来,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又飞快的跑回战马的身边,解下水囊。
哗啦啦...
邓小凤抬眼看去,就见李景隆用水囊中的水,把馄饨摊上的青花大碗,冲刷的干干净净。
“给,我都洗干净了!”
李景隆甩着大碗中的水滴,把碗放在了邓小凤的面前。
”你还挺干净的?”邓小凤撇嘴道。
“哈哈,平日我们男的来吃,才不讲究这些!老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李景隆又擦擦筷子,递过去笑道,“我这不是怕你觉得脏,下不了口吗?外边的东西呀,是没家里的干净,但也别有一番味道!”
“他这人....”
陡然,邓小凤的心中升起一种别样的情绪。
“还挺细心的!”
“客官留神,馄饨来了!”老板拎着锅,笑呵呵的过来。
哗啦啦,顷刻之间两个青花碗,就装满了馄饨,香气四溢。
“慢点,小心烫!”
李景隆把一碗推到邓小凤的面前,又道,“你想不想吃炸豆腐,那边有卖的,我给你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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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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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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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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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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