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但黑不过朱标的脸。
弘德殿玉华堂中,朱标牙齿咯咯作响,看着眼前一众,人送外号惹不起的勋贵二代们。
罪魁祸首李景隆站在最头前,小心翼翼低眉顺眼,装出一副迷途知返的模样。
常茂曹泰韩勋几个滚刀肉,各个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架势。
“说话呀!为啥揍人家?”
噗通!
边上一直瑟瑟发抖,吓得跟鹌鹑似的李志刚噗通一声跪下。
“太子爷....”
“孤没问你!”
朱标站起身,走到李景隆面前,手指头点点李景隆的脑门,“说话!打人时候的刚儿哪去了?啊?”
“你们几个...”
朱标一个个的点过去,“把人家揍的,他妈都认不出来.....”说着,赶紧开口,“把人打的面目全非!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其实臣等也是....也是情有可原!”
李景隆陪着小心,低声开口,“您也知道,是他先打李以行在先.....您瞧,李大人也被李祐打破相了!”
“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李大人是东宫的人,就是太子爷您的人。他李祐不过是韩国公的侄子,就敢随意殴打东宫官员?”
“哼!”
李景隆自问这副说辞,足可以避重就轻,谁知朱标却哼了一声,指着李至刚开口道,“李祐固然有错,你问问他...他该不该打?”
“啊?”
李景隆常茂等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李至刚。
后者深深低头,跟寒风中的寒号鸟似的。
“丫跟我没说实话?他挨揍另有隐情?”李景隆心中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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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祐是找他了,是摆着谱骂他了!”
朱标继续怒道,“可你李以行,是怎么回他的?说!”
“呃.....”
李至刚有些不自然的看了李景隆一眼,“臣....他骂臣不知好歹,芝麻大的官儿好大的威风,还骂臣是狗仗人势.....”
“但确实是他先给了臣一嘴巴!”
朱标骂道,“他打你一嘴巴,你干什么了?”
“臣...”
李至刚低头,“臣....吐了他一脸...粘痰!”
“我曹!”
李景隆心中怒道,“你玩埋汰的?朝人脸上吐痰?你他娘的活该挨揍呀!”
“他打你,你直接找孤做主就是了!你也是堂堂一科进士...居然朝人家脸上吐痰?”
朱标捂着心口,“你怎么不学娘们打架,挠个满脸花?”
“太子爷,臣不是诚心的!”
李至刚忙道,“臣最近连日熬夜,得了风寒,当时...痰多...”
“拉下去!”
朱标怒道,“拉下去打二十板子,给孤打!”
“是!”
常茂等人答应一声,几人拽着李至刚的胳膊就朝外拖。
“太子爷...”
“曹国公...”
李至刚连连惨呼,“但是确实是李祐欺负臣在先呀!他仗着是韩国公的侄儿,在京城之中横行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了...”
“给孤打!”
朱标继续怒道。
然后叉着腰在殿中来回踱步,又指指李景隆,“你让我怎么说你啊?你一脚差点把人给闷....哎?”
说着,朱标身子一晃,对着外边喊道,“毛头,曹泰,谁让你们下去的,你们仨给孤滚进来!”
~~
“你你你你你...”
玉华堂中,朱标指着李景隆等人,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多大了?啊?”
朱标点点常茂的心口,“你是小孩呀!让你出去跟着几位老国公练兵,你说离家太远不愿意动....结果你快三十的人了,带着他们打群架?”
常茂的头,恨不得藏进裤裆中。
“还有你!”
朱标又看向曹泰,“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曹泰后撤两步,眼睛眨眨,“不是...”
“不是?”
朱标咬牙冷笑,一只手突拽着曹泰的脖领子,然后抬脚就踹。
“不是你,不是你,他娘的不是你!”
“不是你先动的手,是老子给李祐开的瓢?”
殿中满是朱标的咆哮,连踹了好几脚还不过瘾。
回身嗖的一下抽出花瓶中的鸡毛掸子,对着曹泰就开始呼呼的抽。
“哎呦!哎呦妈呀!”
“哎呦!哎呀太子爷..”
“哎妈!妈呀妈妈呀!”
“鬼叫什么?”
朱标更怒,“鸡毛掸子抽两下你就鬼叫啦?你把人家开瓢你怎么不说呢?”
“妈的,每次都是你!”
朱标继续骂道,“我他妈还不知道你,你们这群人中,每次都是你先动手...每次只要有你,打不起来都得见血!”
“太子爷,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啦!”曹泰捂着屁股,原地跺脚,眼泪纵横,“臣再也不敢啦!”
“你老子用脑袋换来的侯爵!”
朱标又抽了几下,最后用鸡毛掸子点着曹泰的脑门道,“早晚败在你的手里!”
边上的李景隆看得是胆战心惊!
这太子爷是真怒了!
不然他平日那么儒雅的人,能一口一个他娘的,一口一个他妈的?
正想着,突然两道凌冽的目光射了过来。
李景隆浑身一哆嗦,咧嘴干笑,“太子爷!”
“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
朱标放下鸡毛掸子,揉着手腕,“啊?”
“那个...”
李景隆一时有些发懵,咽口唾沫,“您跟臣说,让臣踏踏实实做人...”
“你就这么踏实?”
朱标咬牙,“哎哟,曹国公...”
李景隆大惊,“臣不敢..”
“您练的好鞭腿呀!”
朱标戏谑的笑笑,“您这功夫在哪学的?是七十二路弹腿?还是三十六路霹雳脚呀?”
说着,朱标忽然回身,抄起窗口放着的,用来支窗户的,手臂粗细的棍子。
“你一脚闷下去,李祐大小便都失禁了....要不是救治及时,现在韩国公府上已经开始治丧了!”
说着,手中的棍子呼的就落下。
当啷!
却是打了个空,李景隆早闪到柱子后边去了。
“太子爷,你听臣说!臣...臣原本没那么大胆子。但臣一听说,他打了您的人,摆明了没把您放在眼里...”
“谁他妈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朱标拎着棍子,“就他妈你们几个坏嘎嘎,敢不把老子放眼里!你给老子站住!”
“太子爷...”wWW.ΧìǔΜЬ.CǒΜ
李景隆嗖嗖嗖,绕着廊檐下的柱子跑。
“你要揍臣也换个家伙事呀?”
“那玩意臣挨上了就是伤筋动骨....”
“你站住?”
朱标打曹泰的时候就打雷了,如今气喘吁吁。
“太子爷您消消气!”李景隆躲在柱子后头,舔脸笑道。
“好,你小子...你也学坏了,你也气我?”
朱标怒不可遏,直接追了上来,“我让你跑?”
“太子爷,您手下留情!”李景隆抱头鼠窜。
“毛头,逮住他!”朱标喊道。
“毛头大哥能抓我吗?”
李景隆心中暗道一句,又绕过一个柱子。
正要再度开口求饶,突然觉得脚下被一人的腿绊住,紧接着噗通一声来了个狗吃屎。
常茂若无其事的收回脚,低着头往旁边挪了两步。
曹泰韩勋同时扭头,看着棚顶。
砰!
朱标的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李景隆的屁股上。
“哎呦!”
李景隆撕心裂肺的大喊,“太子爷.....”
“我让你跑!”朱标继续举起棍子。
“皇上驾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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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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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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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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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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