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诚噎了一下,无从回答这个问题。
“我乖巧懂事,毫无存在感是吗?我从来都不让父亲为我操半点心是吗?耿氏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她是如何苛待我的,父亲知道吗?”
纪诚被纪初禾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脸色僵硬。
耿氏慌乱地看向纪诚。
纪初禾这个小贱人一朝得势,就迫不及待地和她翻脸了!
好在纪诚没有马上质问她!
“父亲,在这种心如蛇蝎的继母手中能够活下来,女儿已属不易,哪敢有一丝冒尖?所以,你绝对想不到,我能写出兵役六策来。”
“纪清媛处处和我对比,我在任何地方都不敢有一丝一毫越过她。她不喜欢我比她好看,我便终日穿着老气沉沉的衣服,她若不顺心,便可对我动手打骂,这些,父亲又曾过问过吗?”
“父亲不是瞎子,不是聋子,可是,你的心却是无条件向着纪清媛的,哪怕你看到她在动手打我,你都会教训我,让我这个姐姐让着妹妹,说我这个姐姐不懂事。不是吗?”
纪初禾的语气非常平和,她只是在陈述这些事实。
但是,听在纪诚的耳朵里,变成了质问。
让他无言以对的质问。
“禾儿,我没想到,你竟然对我有这么多的怨言!”耿氏插了一句,说完,拿起手绢擦泪,“我就说,继母不好当,我哪怕把心都扒给她吃了,她也不会念我几分好,一点小事,她便如大仇大恨一样记在心里!”
“是,我承认我做的是不够好,家里开支那么大,我是只苛刻你一个人吗?嫁给你父亲五年我都没有添过任何新首饰!我是没给你做衣裳吗?你自己不愿意穿,还怪到媛儿头上,你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每次问你想要什么,你都不说,还来埋怨我苛刻你!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纪诚,早知如此,我当初怎么会嫁给你啊!”
耿氏说完,上前去撕扯着纪诚,“纪诚,你女儿说我是恶毒继母!你休了我吧!你今天就休了我!”
纪诚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年,耿氏在他面前也是两副面孔,他只知道耿氏勤俭持家,却不知道耿氏背着他过得富的流油。
“我不是没有说什么吗,你不要哭了。”纪诚皱着眉头哄着。
“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我有苦也难言,你若再因为她一两句话质疑我,那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我不活了!”耿氏见纪诚还是没向着纪初禾,顿时来劲了。
纪初禾深吸了一口气,她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她说这些,从未想过让纪诚为她主持公道。
“纪初禾,虽然耿氏不是你亲生的母亲,可是她也是一手把你拉扯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还敢如此诋毁她!”
“你以为你嫁进王府,成了身份尊贵的世子夫人,就一朝得势,敢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了?要是王爷和王妃知道,你今日上门来和父母清算恩恩怨怨,他们会怎么看你?”
纪初禾不知道王爷王妃会怎么看她。
但是,在为人之父这一方面,王爷要比纪诚好一千倍,一万倍!
耿氏是她的继母,她且不说。
况且,耿氏和王妃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父亲觉得我这个女儿翻脸无情,那便是如此吧,以后,咱们也不必维持表面和平,各自安好。”
“你……你这是要与我断绝关系?”
“父亲心里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女儿,就那一点血缘关系断与不断,又有什么区别?”
“你……”
“告辞!”纪初禾转身离去。
纪诚气的浑身颤抖。
耿氏继续装模作样地抹泪。
纪清媛这一会儿是真的想哭了,她也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还有脸哭!”纪诚怒喝一声。
纪清媛吓得顿时止住了哭泣,求救地看向耿氏。
“你口口声声说是他写的兵役六策,究竟是怎么回事!”纪诚指着沈乘景质问道。
纪清媛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甚至有点怀疑,那兵役六策真的不是出自沈乘景之手了!
要不然,沈乘景怎么会一点也想不出来,纪初禾却写得那么完整!
如果,前世,那一份兵役六策也是纪初禾写的,那就是沈乘景冒领了纪初禾的功劳,沈乘景得到的名声赞誉也该是属于纪初禾的!
她慌了!
真的慌了!
沈乘景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有能力,那么强!
她憋不住了,扑到耿氏的怀里放声大哭。
耿氏搂着女儿,也一个劲地哭。
纪诚感觉脑子里嗡嗡嗡的,无法再与这两个女人沟通,狠狠地剜了沈乘景一眼,拂袖离去。
沈乘景心里也憋屈,尤其是听到纪初禾的那些话。
他一点都不怀疑纪初禾所说的经历的真实性。
通过和纪清媛生活的这一段时间,他就已经了解到纪清媛是什么样的性子了!
他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纪清媛这种女人!
是纪清媛毁了他本该顺遂美好的生活!
沈乘景对纪清媛的爱意彻底消散,剩下的尽是怨恨。Χiυmъ.cοΜ
“好了,不要哭了!”耿氏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纪清媛红着双眼从耿氏怀里抬起头,“母亲,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任性妄为和纪初禾换亲!”
“你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耿氏简直想打死纪清媛!她转身看向沈乘景,“都是你勾引我女儿!你也不想想,你有资格娶我女儿吗!”
耿氏恨的其实是沈乘景。
她一直以为是沈乘景迷惑了女儿,所以对沈乘景没有一点好脸色。
“岳母,我在成婚之前,从来未与纪清媛有过任何纠葛,大婚当日,她突然出现在深府,说爱慕我,一心一意想要嫁于我为妻,我一时鬼迷心窍了才被她的花言巧语哄骗!如今我也是悔不当初,娶了她这么个不尊长辈,不敬兄长还飞扬跋扈的蠢妇!”
“你!你竟然敢骂我女儿是蠢妇!”耿氏气得脸都白了!
“沈乘景!你个没心没肺的狗男人!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你不是从太湖游船那一次见到我就对我情根深种了吗!”纪清媛脱口而出。
沈乘景一脸惊讶,甚至是觉得有些恐怖。
他的确是在太湖见过纪清媛以后就喜欢上她,可是,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纪清媛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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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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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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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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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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