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侧目,示意南栖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们也不是不愿意搬走,就是祖祖辈辈的坟墓都在这里,如果这件事情能解决的话,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
这里还流行着土葬,如果往山里面走,就会发现一个个的小山包,那些村民们的祖辈世世代代长眠于此。
南栖想的如此简单。
说起来容易,可这件事一旦细琢磨就还是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时屿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那么你觉得该怎么样呢?”
“可以和村民们沟通迁坟啊,把坟墓都统一迁坟迁到一个方便管理的地方。”
她看着时屿,“你觉得怎么样。”
时屿只是对她笑,“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越偏僻的地方就越喜欢信些什么,迁坟一事或许会影响各家的风水,不会有人同意这个想法的。
南栖心中刚刚冒险的火苗骤然熄灭了,她失落的点头,“好吧....”
今夜她就这么睡了过去,因为睡的地方不熟悉,心里又想着事情,她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一早南栖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屋子里带着些朽木的气味,这间屋子之前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小黑子的爷爷得知了有客人要来,这才提前和小黑子收拾好了这间屋子。
南栖睁开眼的时候还怔愣了一段时间,面前的场景于她而言有些不太熟悉,直到彻底清醒后意识才逐渐回笼。
对了,他们被困在高速上,现在在村民家借宿。
时屿比她醒的早一点,此刻正在整理着衣服的领子,见南栖睁眼,他低声告诉她:“别出门,也别参与进来。”
时屿在南栖点了头之后才推门出去。
南栖心里觉得不安稳,走到窗边向外张望。
在村长家借宿了一晚上的王师傅也回来了,他是在施工队准备动工,然后被村民们集体阻拦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即将拆迁的。
他这个岳父什么都好,就是有事儿不往外说,他拦着要死要活的岳父,有些汗流浃背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Χiυmъ.cοΜ
一群穿着制服的男人在和村民们对峙,他们的身后还停着几辆挖掘机。
早在半个月前这里就收到了让他们收拾行李的通知,只不过没有一个村民愿意离开。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正在施工队准备强拆的时候,小黑子冲了出来,他对着施工队的领头人拳打脚踢,“不许你拆我的家,你个坏人,不许你伤害我爷爷。”
领头的人忍无可忍,将小黑子推到一边,“行了,也不是没给你们钱,不就是贪心吗?一群喂不饱的东西,仔细看看,我这可都是有政府批文的,再不收拾行李搬走,你们就睡马路吧。”
大雪刚停,这里寸步难行,他们也是在各自的车里艰难度过夜晚的,不知道是哪个人泄了密,他还受到了上头的责问,心情差到了极点。
小黑子气急,张开嘴咬伤了那人的手,他吃痛仰手便要给小黑子个教训,下一秒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了。
他看向面前神色阴冷的青年。
“时...时...”
“路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好了,你们走吧。”
领队的表情有些懵,他反应了过来,“可是....”
“走。”时屿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
领队咬了咬牙,挥了下手,扬声道:“撤。”
他们都走了后,王师傅才松了口气,他感激的看向时屿,又转过头质问自己年迈的岳父,“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孩子的爷爷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时屿,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时屿让这些强拆的人回去,并不代表这个项目会就此搁置,可小黑子的爷爷至少暂时不会寻死觅活了。
在屋内向外望的南栖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原本打算天亮就启程的时屿在这个村子又耽搁了半天,直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将车驶到村口,时屿才收回视线,通知南栖穿好衣服准备出发。
南栖所说的迁坟一事最终还是纳入了方案里,有专业的人去和村民沟通,如果没办法从这个点突破,那这件事再另做打算。
总之因为阴差阳错,时屿在这里借宿一晚,才能阻止那些负责施工之人的强拆。
否则现在小黑子的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最感谢时屿的要属小黑子,如果不是他,那他和爷爷一家只能强行搬家了。
这件事情对于时屿的工作或许有或多或少的影响,但影响的并不是很深,时屿没把这件事当成值得记住的事情,但这些村民们不一样,他们都很感激时屿。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时屿只是和那名施工的领队说了几句话就能让他们折返。
而小黑子的爷爷离得近,看出了他们像是上下属的关系,但他没有声张,只颤颤巍巍的让王师傅扶着自己回房休息。
时屿收到了这些村民的感谢,是一些土特产,冬季里他们会挖地窖,把一些秋季采收的蔬菜放进地窖里面保存。
这些都是村民们的食粮,时屿没有收下,对于这些村民们的感谢,他该怎样做就怎样做,一句话都没有和他们多说。
因为这件事情在他看来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黑子一直用星星眼看着时屿,拉着南栖告诉她时屿赶人的样子真的很帅。
南栖用当地人特制的铁钩子翻着炭盆里面的烤红薯,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当然了。”
她已经穿戴好了,就等着王师傅把车开过来,然后她就可以拿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烤红薯离开和时屿一起去江城了。
时屿手里拎着个文件夹,看样子是和刚刚那些负责和村民谈判的人说话去了。
“走了。”
南栖用鼓励的目光看向小黑子,小黑子犹豫了一下,有南栖在他身后打气,他冲到时屿面前深深的给时屿鞠了个躬,“谢谢哥哥!”
时屿顿了下,“小事。”
小黑子磨磨蹭蹭的摇头,“不是小事,哥哥做的事情对我们村子来说是一件大事,哥哥,你真好。”
南栖在小黑子的后面探出头看着时屿,眼底是促狭的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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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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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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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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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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