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又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南栖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不能被时屿的外表迷惑,话到嘴边却是,“那你要听我的话,不能乱走哦。”
时屿顿了一下,又意识到她就这么轻易的松了口,弯了弯唇角,“好。”
南栖预测了无数种路上会遇到的突发情况,可是她预测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从上飞机到下机,除了时屿一直在沉默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担心时屿了,他好着呢。
第一次坐商务舱,她有些局促,反倒是时屿刚刚因为来机场的路上晕车很快就睡了过去,南栖小口抿着空姐递给自己的香槟,悄悄的吐了下舌头。
好难喝,自己真不是有钱人的命。
落地之后,南栖的第一个感受就是这里的气温已经不能用寒冷来形容了,应该说是恶劣得不行。
尽管穿着厚厚的一层衣物,她还是打了个冷颤,一双干净的手探了过来,把她为了好看随意披散着的围巾拾了起来,在她的脖子上又围了一圈,还松松的打了个结。
南栖有些抗拒,“这样就不好看了。”
她的抗议没有任何效果。
时屿看起来就不怕冷,他穿得和南栖差不多,但没有像她一样恨不得都自己蜷在衣服里。
来接他们的是一辆面包车,滕佳为了让他们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应该是费了不少的心。
面包车的味道有些复杂,感觉像是用于拉货的车,开车的司机年龄差不多三十多岁,身材臃肿,肚子鼓得快顶到方向盘上了,头上正顶着个兔毛帽,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的看着他们。
“老妹,老弟,我姓徐,你俩叫我徐大哥就行。”m.xiumb.com
徐大哥的口音一听就是本地人,有着属于北方人的豪迈与粗狂,如果用本地人的话来形容,就是“有一股大碴子味。”
南栖很快就和徐大哥谈了起来,他是滕佳在本地雇佣的向导,或许是给了他一大笔钱的原因,他的嘴一直咧着没有放下过。
不知道是本地人都很热情还是怎的,他一路上的话没有断过。
“啊,你说滑雪啊,那你算来对地方了,不过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别把脖棱盖儿卡着了,前几天我刚送一个滑雪骨折的人去医院,我看着都疼,那家伙在我车里干嚎了好一阵儿呢,那是个南方来的小姑娘,身上都卡秃噜皮了。”
海城的口音并不严重,以至于南栖听当地人说话理解的有些费力,但她基本上都理解了。
她点点头,一路上和司机相谈甚欢。
车开了很远,南栖本以为他们会在市区里,没想到司机徐大哥要把他们带到一个旅游村子里。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俺们这嘎达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溜达的,还是得去村子里头体验一下俺们的风土人情,放心吧,你大哥我肯定不能坑你,前面儿那嘎达是俺们村子里盖的旅游村儿,滑雪缆车那种玩意啥都有。”
徐大哥说的话自带笑点,南栖抿着唇忍着,知道自己就这样笑出来多少有些不礼貌。
他要带着两人去的地方叫雪松岭,也叫雪松村,这里在很久之前只是简单的村落,这几年旅游业发展起来后,就开始接待外地游客。
这个村子里的游客不少,当然村民也不少,一些村民抓住了商机把自家空着的房子租出来,做农家乐供游客居住。
徐大哥把南栖和时屿带到了他的家,他家里只有他自己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隔着一个自家用砖砌起来的墙,另外一个空着的院落就是南栖和时屿住的地方。
这里的房屋基本上都是自家砌的平房,内里用了红砖,外面糊了一层南栖叫不出来的东西,像是黄土混杂着某种晒干后植物的茎,这是雪松岭的人独特的保暖方式。
他们睡觉的地方也很有趣,这个南栖知道,这个叫做土炕,也叫火炕,睡起来硬硬的,在睡前的炕底烧上柴火,一整晚火炕都是热的。
正好东边西边两个屋子,南栖随便挑了一间,就把手放在炕上取暖。
徐大哥笑她,“冷坏了吧,我爸知道有游客要来,提前三个小时就把炕烧得热热乎乎的,你们先歇会,晚上带你们吃杀猪菜去。”
南栖和徐大哥道了谢,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时屿搬了个凳子看向窗外出神,他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没什么好收拾的。
因为冷热温差较大,窗户上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花,时屿抬手碰了碰,手指的温度让霜花表面的花纹融化,只留下被人触碰过的印记。
南栖也走到他身边向外看,“好漂亮。”
确实漂亮,这里的地势偏低,能看到远处盖着一层雪的山脉,它们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是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不曾见过的景色。
可冷是真的冷。
南栖觉得自己的鼻腔都是冰的,她揉了揉鼻子,“我们换套衣服吧,林大哥说屋子里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单靠火炕还不能抵御寒冷,两个房子中间的厨房有着一个很大的炉子,炉子的烟筒很长,向上延伸着,南栖看不懂它的构造,但不妨碍她知道这个可以取暖。
他们围在炉子边烤着火,炉子上还有个铁制的托盘,上面放着花生榛子等干果,被摆成了精致漂亮的九宫格。
就算是这种偏远的旅游景点,也免不了被一些商业化的东西同化,变得没那么地道。
南栖不在乎这些,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带着壳的花生,花生的壳被烘烤得有些烫,她轻轻的吹了吹,脆得一捏就碎的花生壳里面有两个饱满的花生粒。
她捏起一粒花生趁着时屿不注意塞到他的嘴里,她笑得开心,“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
时屿的耳根有些红,他低低的应了声,“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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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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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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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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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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