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我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了,你得借我点儿钱。”
时屿笑了。
不过这声笑和之前发自内心的愉悦不同,南栖清楚的感受到了时屿身上的低气压。
“你别这样,我知道我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
时屿否认,他平复着呼吸,“先上车吧。”
南栖觉得这几天的时屿瘦了些,现在的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颓靡的气息,和她在疗养院第一次见到的时屿很像。
觉得是自己的一时任性给时屿找了麻烦,她默不作声的上了车,司机下车把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南栖还小声的道了句谢,“谢谢。”
虽然身在国外,但是老爷子用的人大部分都是中国人,这个司机也一样,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儿的身份,但他还是客气的道:“不客气,请上车吧。”
南栖上了车后时屿才跟了上来,他盯着她,“我要是没看到你的消息你要怎么办?”
南栖对此非常乐观,“没关系呀,那我就顺着来这里的方向走呗,早晚能遇到人的,到时候我再向别人寻求帮助。”
“你怎么确定你遇到的人就一定是好人,你出现在这儿突然失踪了,连找都没地方找,你知道吗?”
时屿有些后怕,如果自己一直待在医院里,没有回家,没有拿起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就没办法及时的找到南栖。
这边再怎么安全也不比国内,更何况南栖身处的地方不是市中心,而是偏僻且荒废了十几年的私人医院。
南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时屿,她眨了眨眼,心情有些失落的道:“对不起,我都跟你说对不起了,你还要怎样,我不还是担心你吗,如果不担心你,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我也不是吃饱了撑的,也不是没事闲的,我迷了路,我难道我不害怕吗?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要这样说我。”
她气鼓鼓的扭过了头,但到底是自己理亏,又小声地说着,“对不起,不该给你添麻烦。”
时屿在国外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不该说这种话。
她扭过头,发现时屿的眼光有些复杂,他看着她不吭声,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
她动了动唇,“你怎么不说话,你真的生我的气啦?”
时屿呼吸凝滞,忍了又忍,就在南栖还要说话的时候,他一把扯过南栖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南栖小小的一只,被时屿牢牢的抱住,他线条利落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间。
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冷香,细闻还有一些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南栖本想下意识的推开,闻到这股味道又难过的泄了气。
司机瞄到了后座的一幕,升起了挡板。
时屿的喉结浅浅滑动,声音很轻,“没有,没有和你生气,我担心你。”
时屿的话让南栖松了口气,她突然被时屿抱住,双手不知道放哪儿,只能有些无措的垂着。
时屿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南栖轻轻的说道:“没事啦,反正我现在安全了。”
时屿还是没有松开她,他抱着南栖,低低的道:“谢谢你来找我。”
南栖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时屿抱着她很久,直到车停在了庄园的门口,司机都已经下了车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松开。
南栖以为是自己突然出国来看他的这个做法吓到了他,一直在轻声安抚他,说着说着,又说到那个故意坑她的出租车司机和那个讨人厌的小偷。
“我是不是应该及时报警,不知道报警了能不能找到小偷....时屿?”
她突然察觉到了时屿的不对劲,语气放的很轻,“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为什么不开心。”
时屿没有说话,他呼吸很淡,可南栖突然发现了颈间的湿润。
烫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是真的被欺负了吗?
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吗,还是怎样。
时屿的头发扎得脖颈有些痒痒的,他隐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让南栖突然想起了魏医生说过的话。
——喜欢上一个人,你就会对他有亲近的欲望,比如想拥抱他,想亲吻他,甚至产生了更深一步的想法,你呢?
我...我想抱抱他。
她从来没想过时屿掉起眼泪会是什么样子,时屿没有哭出声音,只是呼吸有些发颤,让南栖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措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她在对不起什么?!
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好好问清他为什么哭,应该和他一起想解决办法的,但南栖突然有些慌了,她脑中一直重复着魏医生的话,那双无措垂下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环住了抱着自己的男人劲瘦的腰。
她照着记忆里妈妈安慰自己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道:“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
时屿抱着她的动作更紧了。
“她死了。”
时屿说的这三个字对南栖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她睁大了双眼,“你说的她...是?”
“奶奶,奶奶死了。”
那...那是该哭的。
南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奶奶走之前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时屿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他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入目是沾到他眼泪已经变得湿润的白皙侧颈,他喑哑道:“她说,从来没有怪过我,还说让我活的自私一点。”
南栖吐出一口气,想着时屿的奶奶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时屿抱着南栖哭了很久,久到南栖的双腿有些麻了,时屿才垂着头把她松开。
“南栖,暂时留在这里陪我吧。”
南栖点头,“好呀,反正我暂时没什么事情做,你最近...是不是要处理一下奶奶的事情?时屿...请你节哀,奶奶会在天上好好看着你的。”
“嗯。”
时屿看向她,他的眼尾还带着湿润,眸光带着些刻意掩饰的幽深,他想,奶奶说的是对的。
他该自私一点。
他想把面前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
南栖真的...
真的是他这辈子遇到,除了奶奶,最温暖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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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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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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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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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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