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用略带疑问的语气询问南栖,南栖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一拍,“他好像和你妈妈还有亲戚关系呢,但具体是什么来着...我有点儿忘了。”
那个时候的南栖一心想着自己工作的事情,只听说冯原说有个亲戚家的孩子招护工,她就去了。
时屿顺理成章的点头,“嗯,是亲戚。”
他也是刚刚从时宗铭那里得知的。
他平时不出门,也不社交,几乎不认识什么亲戚,对于周婕的侄子更是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影响时屿随口诋毁他,“他,不好。”
南栖张了张嘴,狐疑道:“怎么?冯原也伤害过你?”
她见时屿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内心升起一丝疑惑,冯原这个人虽然花心了一点,但是对朋友并不算差,按道理说他应该和时屿没有私交才对。
时屿知道自己多说多错,他轻轻用纸擦拭指节上的桃子汁水,低声道:“困了。”
他在南栖面前泰然自若的起身上了楼。
南栖盯着时屿的背影发散思维,直到他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她才收回视线。
她给郑笑笑回了个消息。
[出门可以,但是不要叫上冯原,是谁前几天在机场和我说要请我吃饭的?怎么又要把他拉上了。]
郑笑笑:[好好好,那就不带冯原好了,我这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南栖:....真够诚实的。
[你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
她换了个方向,坐到了时屿刚刚坐着的位置上,那个用来打发时间的拼图已经被分类好了。
拼图板上面的边框已经严丝合缝的放上几个拼图了,南栖装模作样的看着拼图碎片思考了一会,而后又讪讪的把视线移开。
动脑子的事情还是少做好了。
她打了个哈欠,关掉了楼下的灯上了楼。
南栖觉得自己没什么洁癖,房间里收拾得整洁能住人就好,她实在不是什么勤劳的性子,因此房间里虽然并不脏乱,但和在疗养院里,时屿房间亮得能照镜子的地板有些差距。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南栖才发现时屿是更加爱干净的那个,当她上楼的时候正看着时屿在一丝不苟的用湿抹布擦着地板,他用了凉水,因此指节被冰得有些红。
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了头看向来人,但没有起身,还在维持半蹲着擦地的姿势,手上擦地的动作倒是停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被欺负了的灰姑娘。
那南栖自己是什么?恶毒继妹?
南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一瞬,“你在做什么?不是困了?”
时屿的动作微顿,他点头,把擦地板的抹布拿了起来然后回到了房间,动作自然,一气呵成,南栖总觉得在其中看到了窘迫。
他不去睡觉,反而在外面过道的地板上擦地,比起他口中的困了,更像是睡不着的样子。
睡不着...失眠吗。
因为那个竹瓶?除了它好像没有其他可以让时屿不对劲的东西了。
饶是南栖观察的再细心,再懂时屿,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一个人的名字辗转反侧,在躺在床上发呆时,时屿曾产生了一个念头。
让那个叫冯原的人消失就好了。
让一个人消失并不是难事,他只要隐晦的表现出一丝对冯原的不喜,冯原就不会出现在南栖与他的面前。
可之后呢。
没了冯原,还会有其他人。
时宗铭说得对,时家的人就像个哑巴,有话不会说,遇到自己难受的事也不会问,就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极端的留住想留的人。xiumb.com
时屿确实睡不着了。
他应该问问南栖的,问问南栖,她觉得冯原这个人怎么样,时宗铭查到了冯原喜欢她,那么她呢?她知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喜欢。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他吗。
时屿有些恐慌,但不知道令自己恐慌的源头在哪儿,在冯原,在南栖,还是自己恶心又阴暗的占有欲。
他有什么资格占有南栖。
时宗铭说的娶她...他从来没有想过。
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会结婚,南栖爱不爱他...先放在另一边说,时屿自己都没有觉得他在爱南栖。
这个美好的词从未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也许曾经的奶奶是爱他的,那么现在呢。
至亲的爱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何况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
他是卑劣的。
他想。
他只想把南栖拉到自己身边,而自己身处深不见底的深渊,抬头见一眼阳光都是奢侈,就像那天在雪松村的车子里,时屿内心燃起的想法。
她要是只有自己就可以了。
在这个外面刮着寒风的冬天,时屿第一次在心里判定他对南栖产生的感情并不是爱。
门被拧动的声音响起,时屿闭上了眼睛,而后又听到了很轻的敲门声,是南栖,她正小声的道:“你睡了吗?”
睡不着又要让她担心了。
时屿没有动,他的睫羽微颤,因为心中的不平静让他无法正常的装睡,只要南栖凑近就会发现他的伪装。
可南栖没有。
她有些失望的走开了,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嘴,“你真的睡了吗?我还想找你吃夜宵的。”
....
时屿睁开了眼睛,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从他的唇边吐出一句“没睡”开始,南栖就兴高采烈的往时屿的房间运东西,并没有时屿觉得的,她对他失眠这件事情的担心。
南栖一边把自己平时看剧的平板打开,一边小声道:“我有些失眠,睡不着,唉。”
时屿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对着平板上面的电影挑挑拣拣,南栖扎了个丸子头,时屿看到一个圆形的小揪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他手有些痒,捏了捏南栖的丸子头。
南栖没有注意到时屿的动作,“你呢,你是不是也睡不着,我就知道。”
时屿回应了她,“是。”
他又捏了捏南栖头上顶着的小揪,这次被她发现了,时屿收到了南栖的一个白眼,他乖巧的收回了手,看似自然的问她,“你为什么睡不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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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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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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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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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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