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栖心里觉得并不是这样,她复盘着刚才的事情,翻来覆去的在脑子里想细节,可还是没有找到时屿沉默的原因。
好像有些不开心,还有些别的南栖看不懂的情绪。
她放慢了脚步,拽了拽时屿的袖子,觉得在心里乱想倒不如直接问出来,“为什么不开心?”
时屿动了动唇,“没有。”
分明就有!
南栖其实拿不出时屿生气了的证据,也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她就是有一种时屿有些不开心的直觉。
她沉吟,“你生我的气了吗?”
时屿的脚步一顿,他看向南栖带着担忧的眸子,否认道:“没有。”
这句没有倒是真的,南栖心里腹诽,他没有生自己的气,又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不开心?
“哦,我懂了,你是因为刚才撞我们的那个游客不开心吧?没关系的,他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但直觉又觉得不对,时屿哪儿像是在意这种小事的人。
就在南栖以为自己问不出什么的时候,时屿直接停住了脚步,他问了南栖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要推我?”
“啊?”
南栖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推?我如果不推你,你不就被人撞到了吗,你问的话好奇怪。”
刚才事发紧急,南栖也没想那么多,就下意识的把时屿推开了,可时屿想的却不是这样。
南栖的滑雪板破损的不成样子,如果她推开自己后没有及时躲开呢?
时屿知道如果她那时没有及时的躲开,那么被撞的就是南栖自己。
推开时屿虽然只浪费了几秒的时间,但那名游客下滑的速度很快,这几秒之内如果南栖的速度慢了,现在受伤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滑雪板了。
时屿的心里有些乱,他垂眸看她,“下次先保护好自己。”
徐大哥注意到了两人没有跟上自己,扬声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咋每次都跟不上趟儿呢?”
时屿的视线从南栖身上离开,“走吧。”
他率先抬起脚跟上了徐大哥,南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她翘了翘嘴角,小跑着跟上了时屿,扭扭捏捏的小声道:“你担心我啊。”
时屿没有说话,刚才那一幕还在自己的脑中挥之不去,他清楚的意识到——南栖为了保护自己差一点受伤。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焦躁,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顿时让他清醒了许多,“不要为了我让自己受伤。”
“可我没受伤啊,别不开心了,不都过去了嘛。”
“你差点就受伤了。”
“差点也是没有!”南栖想和时屿拌嘴,可她又知道是时屿害怕自己被那个滑雪失控的游客撞到才说这些的,想到这她心里也不郁闷了,“好,我知道了。”
徐大哥告诉他们,要给他们尝的好东西,其实是本地酿造的高粱酒。
和南栖在疗养院工作时,王婶送给自己的米酒不同,这种高粱酒的度数很高,入口辛辣,喝到胃里,连胃里都产生了一股灼热感。
但在寒冷的冬季喝一口确实浑身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他们正坐在徐大哥的家里,徐大哥的父亲正在屋子里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他们就在另外一个屋子里接受徐大哥的投喂。
虽然是本地酿造的高粱酒,但这种高粱酒都是向其他城市出售的,徐大哥作为一个本地人买的也不算便宜,他平时舍不得喝,但是滕佳给了他不少的向导费,这才舍得了买酒。
怕喝酒误事,徐大哥分给南栖的酒也只有小小的一杯,杯子也就婴儿的拳头大小,里面的酒分几口也就喝光了。
南栖好奇心重,喝了一大口后就开始止不住的咳嗽,她被这种高粱酒的味道辣的忍不住吐出舌头,连眼泪都抑制不住的向外涌着。
泪眼朦胧间她看向时屿,时屿的表情不像是在担心,他勾起的嘴角隐隐像是在笑她。
徐大哥也笑她,“你这傻丫头,外地人可没有这个喝法,这一杯喝完,保证你能睡到明天去,再失眠的人喝这酒,再睁眼的时候也得明天太阳出来了。”
南栖动了动舌尖,辛辣的味道还在,“我不喝了。”
时屿嘴角的笑意好像从未出现过,南栖看着面色如常的他,视线又看向了面前只剩了浅浅一杯底的酒。
“你要不要尝一点点?”
时屿没有动,单看南栖刚刚喝酒的反应,就知道这酒的味道并不怎么样,他摇头拒绝。琇書蛧
南栖本来不应该再继续劝他,可又想起刚才时屿翘起的嘴角,低低的哼了一声,“你真不喝呀?万一能让你今晚睡个好觉呢。”
这句话或许对时屿真的有些吸引力,在南栖期待的目光下,时屿的手探向了杯子。
高粱酒的气味有些刺鼻子,时屿也学着一股南栖的样子,一鼓作气把这点酒喝了下去,咳嗽倒是没有咳嗽,不过只过了两三分钟左右,他就醉酒晕了过去。
最开始是南栖发现了时屿眉眼之间染上了浓重的醉意,连眼尾都出现了一丝绮丽的靡红。
正想问他要不要休息,时屿就软软的歪斜到了一边,好在南栖及时扶住了他。
徐大哥也诧异时屿竟然酒量这么差,他本想扶着时屿回到他们的房间,可南栖拒绝了,只能有些艰难的扶着时屿回去,好在时屿醉酒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感觉到南栖在扶着自己,他也能勉强的走动几步。
把时屿放到铺着柔软被褥的土炕上后,南栖艰难的喘了口气,她甩了甩有些酸痛的小臂,看着时屿原本冷白的肤色染上了几分胭色,偷偷笑了笑,“睡个好觉吧。”
她帮时屿把外套脱了下来,又盖上了被子,正准备离开,南栖就听到了时屿喃喃的说了些什么。
“妈妈....”
嗓音哑得不像话。
南栖顿了下,时屿和他妈妈的关系不是不好吗,喝酒了之后怎么还在叫她。
她软下了声音,“时屿,你想妈妈吗?”
她弯着嘴角等着时屿说话,可他只叫了声妈妈后就闭上了嘴,南栖以为他睡着了,可过了段时间,他又从唇边挤出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南栖听着时屿低喃的声音,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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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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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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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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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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