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自然,本官可是勤政为民的好官。”
云朵朵笑。打开手中的东西一看,是一通关于刘源福的告身。
李括要拉云朵朵所在的整个西本刘一族下水。
尤才能细细摩挲手中的杯子,打量了一眼棚子:“嫂子这棚子虽然是草棚,但桌椅板凳俱全,就连杯盏都让人赏心悦目。”
伍采能的离开,仿佛带走了之前谈事情的轻松愉快,气氛缓缓变的发滞。
云朵朵并不惧尤才能身上似有似无的官威:“为了招待大人才向祠堂借了这些板凳桌椅。”
尤才能笑:“嫂子是个心细的人,将这草棚搭的一滴雨都不漏,脚底一点都不潮湿软烂。”
云朵朵有话接话:“承蒙夸奖,只是觉得既然着手搭这个棚子了,就尽力搭好。”
“关于这则告身,大人说了,上不上任都不勉强。”尤才能点题,“但我还是劝嫂子一句,虽然只是镇上的主簿,也算是半只脚踏入官场了,好过世家的教书先生。
况且现在河县世家排斥刘氏。”
谈判么,她喜欢。
云朵朵将告身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依旧像之前的坐姿一样,两个胳膊搭在了圈椅上,后背靠在了椅子上,十指交叉,笑意盈盈:“此言差矣。
刘氏经杨氏一事,在神庙镇乃至河县地位都将不同。
世家之前对刘氏的打压,此事过后,究竟如何,端看我族族长如何抉择。”
“嫂子说笑了不是。”
“自然不是说笑。”云朵朵起身拿了一个盆进屋,揭开了盆里盖的湿布,盆子底部一层绿油油的植物豁然跃入尤才能得瞳孔中。
“这是?”尤才能说着,慢慢的反应过来,豁然起身,“这是菜苗!”
“嗯。”
用空间中的营养液水培出来的。
云朵朵将布重新盖上,坐回了椅子。
也不废话,直接点题:“大人和世家是敌对关系已经明牌,刘氏若是跟世家同流合污,大人以为世家是接纳刘氏,还是逼刘氏站队大人?”
自然是接纳刘氏。
这根本就不要考虑。
刘氏太硬了!
宁可为友,不愿成敌呀!
接纳刘氏不过是神庙镇的杨氏变成了刘氏,但若是逼刘氏站李括,一个硬铁板,一个打铁匠,两项碰撞,不就炼就了一把捅向世家自己的利刃!
再有。
现在刘氏有蔬菜。
他们太希望这些菜搬上普通百姓的饭桌了。
他们需要一把利刃。
刘氏正好。
呔!
刚交手就输了。
尤才能平稳了心绪,缓缓的坐下。
“嫂子,杨氏倒台之前,一半家业献给了大人,倒台之后,一半充公,但还是要从大人手中过。
大人现在又将十三香作坊放到了刘家村。
且听伍采能说,他上次在神庙镇置产,碰到了嫂子。嫂子应该窥见了大人的布局。
虽只是这神庙镇的主簿,但前途无量。”
他就差说,只要他们不倒,刘源福站在风口,是头猪他们都能给带飞起来。
这算是一个承诺了。
刘氏跟李括一起下水之后,他们愿意扶持刘源福在官场立足。
至于以后刘源福能走多远,刘氏能走多远,就看刘源福自己的造化,刘氏未来是否有接棒之人,
这说的只是好话,还有威胁。
当官的想要按死一个世家不容易,但是按死一个氏族有很多理由。且不说月苗还在李括那。
威胁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没有吐出。
还没到那一地步。
但,若云朵朵和刘氏非要走那一步……
等等!
时至此刻,尤才能终于明白为什么来之前,袁先生给了他一瓶鹤顶红,并叮嘱他一定要随身携带的原因了。
他头疼的捏着眉心。
按死刘氏的理由,袁先生都想好了,就是刘氏谋杀朝廷命官。
这一刻,他真想骂一声:操!
但,他也明白李括的处境。
人心隔肚皮,李括在拿命跟世家玩,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后背有任何可能背叛的存在。
要不,一起下水,共同使劲掀翻世家的船。
要不,在刘氏这块铁板刚萌世的时候,将之按死!
‘甘心赴国忧,岂在身荣贵’,真临到头了,他尤才能也不会退缩。
云朵朵敲敲桌子:“镇上主簿,一个月多少月银?”
“什么?”尤才能茫然抬头,正对上云朵朵的浅笑。
“我问镇上的主簿,一个月多少月银,总不能比世家的教书先生待遇差。”
尤才能反应过来,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顿时在心底蔓延。
能活着谁又想早死呢。
他眼睛亮晶晶的,很想扑上去抓着云朵朵的手说:多谢嫂子救本官狗命!ωωω.χΙυΜЬ.Cǒm
但是理智让他冷静。
他端起了手边的杯子,呷了一口凉了的茶水:“年十两俸银,俸米看当年的税收缴纳情况,至高三十石。”
云朵朵:……
这跟HR跟你说‘底薪3000,做的好的话一个月可以拿3w’有啥区别。
好大一块饼!
这么想,云朵朵也吐槽了出来:“大人挺会画饼。”
“啊?”尤才能思维有些宕机,但还是正经的回,“尚未画过饼,我擅长写实风景和人物。”
他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都说吏滑如油,以后十三香作坊在刘家村,入村必过神庙镇,主簿之职,上下衔接,至关重要。”油水颇多的!
时下,镇上不设县丞,主簿总揽粮司、征税、户籍、巡捕相关事情。
监镇副手,责任重大。
恰逢大江媳妇来问:“可以开灶了吗?”
云朵朵高声回:“端来即可。”
“好。”
大江媳妇离开之后,云朵朵也不拐弯抹角:“我要求一个保障,刘氏,现在应该称为西本刘一族,凡不入仕之户,有罪不牵连。”
任何投资和博弈都是有风险的,她愿意做最坏的打算,将风险降到最低。
“我知道大人没办法拿主意,也不急于一时。”云朵朵坐直了身子,将告身收到了袖子中,“衙门有人好办事,往后就赖大人照看族弟了。”
尤才能点点头:“嫂子放心。”
虽然云朵朵已经站队,但是要求很高。
什么凡不入仕之户有罪不牵连。
不就是‘丹书铁券’、‘空白圣旨’。
非功盖天下,赏无可赏的人能得这种东西,谁能有!
尤才能心情并没放松。
大江媳妇端了一大碗香辣鸡杂手擀面上来,香气扑鼻,红油绿葱,尤才能瞬间将心中的烦恼事都丢到了脑后。
不管那么多,先开造!
晚饭之后,云朵朵送走了嘴巴被辣的通红的尤才能,便打开了主位上放着的两个箱子。
一箱子金子,一共十锭,一锭十两,一共一百两。
一箱子首饰,都是发钗步摇之类,大概姑娘们会喜欢,正好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孩子们玩儿。
云朵朵将其都收到了空间中。
然后叫来了刘金才、刘虎才、以及族中重要族老、办完事情的刘源福,将告身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不仅是一通告身,还是未来西本刘一族的发展大方向。
很重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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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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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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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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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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