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寡妇就把宁嘉跟她说的那套词,原封不动地搬过来跟李金花说了一遍:“人家说了,上门收就是两毛钱一斤。送到我这儿来,还是按照两毛钱一斤收,但是,人家一斤鸡蛋多赠一块儿大白兔奶糖。”
李大娘一听,眼睛顿时就冒了光:“这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
李大娘琢磨了一下:“我觉得也不能是假的。我瞧着这宁嘉和林知青的关系挺好的,你要说她是替林知青办事,我相信。那林知青的父母工作都好,她妈还是售货员,这一切都对得上。”
“那肯定的啊。你拿鸡蛋来,我给你当面点钱,这亏不了你啊。那奶糖去林晓曦那里领了就是了。”陈寡妇说道。
“行!陈良燕啊,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家的鸡蛋都攒着呢,都舍不得吃。我攒了三斤鸡蛋,明天一早我就给你送过去!”
“千万避开人,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放心!我又不傻!这事儿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不管别人。”
“李大娘,您说的一点都没错。”
陈寡妇谈成了第一笔生意,心情都是美美哒,她想赶快把这喜悦分享给宁嘉去,便在人群中寻找宁嘉的身影。
眼见人越来越少了,陈寡妇都没有看见宁嘉。
该不会是已经回去了吧?
陈寡妇决定不找了,等第二天见了面再说。
她埋头往回走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口哨响,她一转身,就看见王二癞子狗皮膏药一样又粘了上来。
陈寡妇不想理他,低着头蹭蹭就是往家走。
“别走那么猛啊,等等我,做个伴!”
陈寡妇停下了脚步,生气地瞪着他:“要点脸行吗?这大晚上的在街上你还敢耍无赖吗?”
“我耍什么无赖了?就是想跟你一起做个伴回家!你瞧瞧这天黑的……”
陈寡妇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你离我远点!”
王二癞子嬉皮笑脸凑到跟前,扯住她的袖子:“我不!好嫂子,咱们一起结伴回家,我保证不占你便宜。”
“你松开我!拉拉扯扯地干什么!让人看见了,我的名声就全完了。”
“不,不松。”
宁嘉和安叶是最后从村委会的会议室出来的,宁嘉的腿走路不方便,只能慢慢地往回挪。
安叶不放心她,就在后面慢慢跟。
两个人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瞧这个不要脸的!”宁嘉被他恶心坏了,“既缠着厉桃,还不放过陈嫂子。”
“不能让他一直缠着陈寡妇。”安叶低声道,“咱们的东西可都在她家里放着,要是让王二癞子给搅了局,那就麻烦了。”
“对啊。”宁嘉连连点头,“不能让他太嚣张了,叶叶,咱们得做点啥。”
“做点啥呢?”安叶琢磨了起来,“让他好好长长记性,别再纠缠女人了。”
宁嘉嘴角勾了起来:“我有个好主意。”
“巧了,我也想到了个好主意。”安叶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忍不住哈哈笑开。
“就这么办了!”
王二癞子被陈寡妇挡在了门外,从任何一方面来说,晚上都不能让着王二癞子进了家门。
除非是她不想在这老槐树村里过下去了。
王二癞子讨了个没趣,一步三晃荡地往家里晃,路上黑漆漆的,下着个小雨也看不清楚路。
忽然间,他听见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
“谁啊?”他喊了一声。
只见眼前一黑,一个大麻袋从天而降套住了他的头,紧接着棍子像是雨点一样密集地落了下来。Χiυmъ.cοΜ
“疼!疼疼!谁啊?哪个王八蛋打老子!明地不敢来,背后来阴的!”
他话音刚落,屁股上挨了狠狠的两脚。
“他娘的,哪个狗日的!”
回答他的事更狠的棍棒。
那棍棒不打别处,专打他的屁股,听着声儿不大,落在身上闷头闷疼的。
王二癞子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屁股开花的感觉!
真他娘的疼啊!
“别,别别打了……不,不过了,饶了我吧!”王二癞子不敢骂了,越是骂得厉害,挨揍挨得越狠。
他不骂了,棍棒也停了。
“你们是谁啊?我就问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说了,我改……”
对方根本不理会他。
王二癞子挣扎着想要爬出来,结果又是一棍子,直接给他打老实了。
他一动都不敢乱动了,黑暗中感觉到,有人在用绳子捆住了麻袋将他在地上拖行。
“喂,干什么啊!干啥啊!你们再不说话,我可就喊人了。”
王二癞子害怕极了。
他想喊人,可那人停下来。
在麻袋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他嘴巴所在的位置,直接从地上捡了个瓦片把麻袋划了个口子,把他的鞋子一脱,袜子直接扒下来,塞进了他的嘴里。
酸臭的腐味直冲天灵盖。
“呕!”王二癞子被自己的袜子给恶心到了,差点要熏死了。
他喊也喊不出来,只是呜呜呜了一路。
在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在地上摩擦得快要冒火星子的时候,对方似乎终于停住。
紧接着,脖子后头挨了一拳,他两眼一黑,晕倒了过去。
“啊,好恶心!这人都要臭死了!”安叶嫌弃地捏着鼻子,把王二癞子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嘉嘉,搭把手!”
“好!”宁嘉乐上前帮忙,两个人着实废了点力气,把王二癞子丢进了猪圈坑了。
“走,撤!”
雨越下越大了,安叶和宁嘉被雨水都快淋成了落汤鸡。
宁嘉有脚伤走得慢,便催促安叶先走:“叶叶,你先走别等我了!回家跟厉尧说一声,让他来接我一趟。”
“我背着你走,很快就能到。”这大晚上的,安叶可不敢把宁嘉一个人放外面。
她细胳膊细腿的,怕是连个半大孩子都打不住。
“你怕什么啊?这雨这么大,谁出来晃悠啊!別傻乎乎跟着我淋雨了,你就是回去取把雨伞回来也行啊!”
“行!你忍一下,我去去就回来!”安叶答应了,加快步伐冲进了雨里。
宁嘉找了户人家的屋檐下避雨。
这么大的雨,她要是走回去,不淋死才怪呢。
时令逐渐入了深秋,雨很凉,风一吹,宁嘉觉得自己前胸后背都被吹透了。
她正冷的时候,看见昏暗的雨里走出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撑着伞,阔步地朝着她这里走来。
“厉尧?”她瞧着身影有点像,便试探着喊了一声。
“是我。”
厉尧紧走两步,便来到了宁嘉的面前,看见她被淋成了落汤鸡,冷得抱紧了双臂,他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走吧,回家。”说完,他把伞递给了宁嘉,便蹲在了宁嘉的面前,将宽厚结实的后背留给了她,“撑好伞,我背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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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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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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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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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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