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三人脸色俱变。

  被戳破后,一时间都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江凝晚自嘲一笑:“爹,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护着我,才提出让我和秦北荒和离。”

  “原来,是要让我替嫁?”

  “怎么,江溪如不愿意嫁,就让我嫁?她是你女儿,我不是吗?”

  她不明白,人为什么能偏心到这个地步。

  江秉德眉头紧锁,沉默着。

  他也知道这件事自己不占理,让江凝晚替嫁这件事终归是有失偏颇的。

  齐氏见瞒不住了,索性也就不装了,“楚王残疾,你妹妹嫁过去多委屈啊。”

  江凝晚攥紧了手心,“她嫁过去委屈,我就不委屈?”

  齐氏脱口而出:“你二嫁委屈什么,倒是跟楚王般配得很。”

  那一瞬,怒火腾起。

  江凝晚指关节攥得发白,转头看向她爹。

  齐氏这样瞧不起她贬低她,她爹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强忍下情绪。

  江凝晚平静开口:“我不觉得楚王残疾就低人一等,他的腿是收复北地而残,是个可敬之人。”

  “可齐氏满口委屈,贬低我,瞧不上我,话里话外都是我不如江溪如,爹你如此沉默,想必也认同她的看法了?”

  江秉德依旧沉默不语。

  江凝晚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齐氏不满地埋怨了一句:“这脾气是愈发大了,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除夕夜还未过完,江凝晚便已走出国公府,梨春连忙跟上,“小姐,这就要回去了吗?”

  “我一个人走走,不必跟着。”

  江凝晚独自走在大街上。

  今夜除夕,家家户户都在团圆,街上虽冷清,却从屋宅中传出欢笑声,看着万家灯火,江凝晚心中溢满思念。xǐυmь.℃òm

  吹着夜风走了许久,忽然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

  快速而来,在她身旁停下。

  梨春探出头来,“小姐,刚刚回春堂的伙计来报,清平巷三十二号,您等的人出现了!”

  闻言,江凝晚眉心一跳。

  立刻上了马车,“走!”

  马车快速地往清平巷赶去。

  江凝晚心中紧张又兴奋,抓到林清来,从她口中得到供词,便可证明外祖父的清白!

  然而当她赶到清平巷时,迎面一名伙计跑来,“小姐,那对母女被人带走了!”

  闻言,江凝晚脸色一变,“被谁带走了?”

  “不知道,两名护卫打扮的男子,带着她们母女上了一辆马车,往那个方向去了!马车上挂着一个秦字木牌的红缨。”

  听到这话,江凝晚立刻解开了马车,翻身上马往伙计所指的方向追去。

  秦字木牌的红缨。

  她见过。

  只有楚王的马车上会挂红缨!

  楚王为什么会带走林清来母女?

  她策马追去,恰巧在路口见到两辆马车往左右两个不同方向而去。

  江凝晚追上前查看,见马车上有秦字木牌的红缨,立刻将其拦下。

  “车上何人?可否移步一谈?”

  不能就这么让林清来走了!不然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抓到她!

  马车缓缓打开,车内坐着一抹清冷的身影。

  秦霜迟抬眸直视着她,微冷的眼神带着些许压迫感,“你想同本王谈什么?”

  江凝晚微微一惊。

  怎么是他在马车上?

  马车里太大,光线也暗,看不清还有没有藏其他人。

  “谈谈……婚事。”江凝晚随口找了个理由。

  秦霜迟眸光一闪,“上来吧。”

  江凝晚立即跳下马,上了楚王的马车,坐下后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马车里,甚至敲了敲座位底下,没有动静,不像是藏了两个人。

  但回春堂伙计既然亲眼看见了,连马车上的红缨都看清了,那必然不会有假。

  不知当时岔路口走掉的另一辆马车是不是也是楚王府的。

  “你在找什么?”秦霜迟声音微冷。

  “没什么,看看楚王殿下的马车是否安全。”

  马车缓缓往楚王府而去,江凝晚想跟上去看看。

  “是你自己要谈,还是国公府要谈?”秦霜迟开口问道。

  “我自己。”

  “楚王殿下,你这样的人,不像是会被一纸婚约束缚住,可曾想过取消婚约?”

  今日她爹动了这个念头,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替嫁。

  若是楚王取消婚约再好不过,她也省心与国公府周旋。

  秦霜迟手心一紧,眉间多了一丝不悦,“本王这样的人?哪样的人?瘸子是吗?”

  “原是本王高攀了国公府,你来劝本王退婚来了。”

  江凝晚一惊,顿时有些慌乱,“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楚王脾气真是古怪难伺候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取消婚约,不就是嫌弃本王是个残废?”

  江凝晚还欲解释:“我……”

  “行了,下去!”秦霜迟面容冷冽呵斥。

  马车停下。

  江凝晚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只好下了马车。

  马车继续前行。

  秦霜迟手心微紧,眸色一暗,掠过一抹失落。

  江凝晚站在原地望着马车远去,心中不甘,林清来母女去哪儿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想着,她又朝马车追去,“王爷,等等我。”

  当听到后方传来的喊声,秦霜迟微微一惊,“停下。”

  马车停下后,江凝晚立刻上了马车。

  不等秦霜迟开口,便立即解释:“王爷,我必须解释清楚,我没有嫌弃你残废的意思,你的腿是收复北地受的伤,你为大宁国立下的功绩是抹不掉的,瘸腿是你的功勋,而非缺陷!”

  “取消婚约的事情,我就是随口一问,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原本是想劝他退婚,但这尊大佛脾气不好,也不敢再提了。

  秦霜迟嘴角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微冷:“油嘴滑舌。”

  见他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江凝晚赶紧转移了话题:“今夜除夕,王爷一个人过吗?”

  秦霜迟沉默。

  江凝晚又说:“若王爷不介意的话,我可否上门蹭杯茶喝?方才吹了风,实在是冷。”

  秦霜迟语气淡然:“你若不怕被人说闲话,随你。”

  闻言,江凝晚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

  关于她的闲话还少吗。

  虽然都是对秦北荒一家不利的闲话,但在世人眼中,一个女子常被人挂在嘴边议论,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来到楚王府,才发觉楚王府里比江宅还要冷清。

  江凝晚四处张望,“楚王府果真气派,我可以到处走走吗?”

  “随你。”秦霜迟拢紧墨色大氅,坐着轮椅回了屋子里。

  竟也没人管她,江凝晚便大胆地在府中走动,想要找找林清来母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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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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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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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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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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