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杜大夫,你也是来看朝雨朝露的么?”
杜若点点头,“她们正等着姜大夫呢。”
“我知道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
杜若要先去前面上值看诊去了。
姜沉鱼则进了朝雨朝露休息的房间。
屋里布置的很简单,但也很温馨,不似药堂医馆,倒像是谁家里给自己家姑娘住的地方。
“姜大夫。”
朝雨朝露看见姜沉鱼进来,不约而同地要起身。
姜沉鱼压了压手,“你们先别起来了,就躺着说吧。”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么?”
“我们家姑娘……”朝雨咬着下唇,声音几乎都在颤抖。
朝露便鼓足了勇气说道,“姜大夫,昨日的事,王舜英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沉鱼顿了下,银朱已经给她推过来一张凳子,她顺势就坐下了。
“你们是担心,你家姑娘会对我不利?”
朝雨朝露疯狂点头。
“姜大夫,你不知道我们家姑娘有多可怕的。她,她根本不是人。……”朝雨双手捏着拳,声音的颤抖更明显了。
朝露疯狂点头,眼泪都飙出来了,“是啊姜大夫,您不若离开吧,我们两个都是贱命一条,不能再把您给搭进去了呀。”
姜沉鱼没急着表态,而是把身后的银朱拉了过来,“你们觉得她如何?”
“什么?”琇書蛧
朝雨朝露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问你们,你们觉得她是什么样的命?”
朝雨朝露都愣了:“……这,这哪里说得清的,人各有命。”
“她是丫鬟,你们也是丫鬟,怎么就说不清了?”姜沉鱼反驳道,“银朱,告诉她们,若你遭遇不公平的待遇,你会如何?”
银朱骄傲地挺起胸膛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姜沉鱼扶额,“注意言辞。”
她这才稍稍地收敛了些,“总归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以牙还牙!”
朝雨朝露怔住。
姜沉鱼对着银朱竖起大拇指,然后才示意她往后退退。
骄傲银朱还准备再表演表演,但是怕自家姑娘给她一针,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瞧见了么,她是丫鬟,你们也是丫鬟,为何你们要认命,而且你们有个姐妹,宁可舍出性命也要帮你们拿回卖身契。在这个时候你们如何能放弃?”
“你们放弃了,能对得起她么?”
可……朝雨咬了咬下唇。
“我就是怕连累了朝颜,姜大夫你根本不知道我家姑娘有多心狠手辣,除非身份地位比她高的,否则一般人落到他手里都没有好下场。”
“我知道。”姜沉鱼平静的道。
朝雨没信,径自说道,“便是身份地位比她高的,开罪了她,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回去,她就是毒蛇!睚眦必报的!”
“我知道。”
“您怎么可能知道?”朝露已经哭了,但不敢放声哭,隐忍地小声地啜泣着。
银朱也有同款的疑惑,“是啊姑娘,您怎么知道的?”
姜沉鱼总不可能告诉她们,自己前世领受过王舜英那歹毒的手段了。
“你们两个被送来这里已经奄奄一息了,若非心狠手辣的人,怎能将人折磨至此?”
银朱:是哦。
朝露啜泣着道,“我们只是奴婢,一条贱命不值钱的,可姜大夫这么厉害,你能救好多好多人。”
姜沉鱼知道这两个丫头是被王舜英吓怕了,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是不可能助他们挣脱梦魇的。
“好,即便就像你们说的,你们家姑娘手段了得,那你们愿意说说,你们是如何得罪了她,才被她磋磨至此的么?”
说到这里,简直就是朝雨朝露的噩梦。
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朝雨:“姑娘待下人苛刻是出了名的,院子里的丫鬟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批了。”
“我们平日里在姑娘身边伺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有行差踏错。可那日。……”
朝露接着她的话道,“那日,是崔家三公子随着家中长辈到王家西府来做客,崔三公子饮了酒水,不小心打湿了衣裳要去换衣裳,却因为不熟路径,险些误闯了内宅。”
朝雨朝露说到这里,异口同声到,“是我们两个人路过,给崔三公子指了路。”
“可姑娘却说,我们两个故意去崔三公子面前邀宠献媚,说我们俩勾引崔三公子。”
“她一怒之下就把我们罚到浣衣房,让我们日夜洗衣裳,不能停,停下就抽鞭子。”
“一日三餐也都是给的晚饭剩饭。”
“没想到我们莫名奇妙就来了癸水,之后的事情,姜大夫就知道了。”
银朱听得入神,没发觉姜沉鱼的脸色崩的紧紧的,“你们所说的崔三公子,可是崔府那位颇有才名的崔瑾崔公子?”
“是他。”
姜沉鱼微微捏紧了拳头。
王舜英果然,一早就对崔瑾视若囊中物。
“那你们可知你家姑娘跟永宁侯府的二姑娘姜佩瑶,可有往来?”
永宁侯府姜佩瑶,那不是姑娘的……银朱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们家姑娘恨死那永宁侯府的姜佩瑶了!好几次都趁着宴席的功夫给她下绊子。因为永宁侯府和崔家有婚约,听说明年就要操办婚事了。”
朝雨说着又担心起来,“虽然之前让那姜佩瑶躲过去几次,但也不知道我家姑娘会不会铁了心的让婚事办不下去?”
前世因为她早早就被姜望舒给骗回了永宁侯府,所以被王舜英盯上的人是她。
也因为她的出现,让姜佩瑶和崔瑾觉得她碍事,才有了之后的诸多算计。
但这一世,她没有见永宁侯府的人,而是去了岭南治病学医,所以,这次被王舜英盯上的是姜佩瑶。
姜沉鱼嘴角逸出一个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笑容。
当年在陈州,姜望舒没认回她,没拿到母亲的那些个嫁妆,应该很着急吧。
如今的姜佩瑶被王舜英那个蛇蝎毒妇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应该也是坐立难安吧。
那这次,被王舜英设计陷害失了清白,去崔家当贵妾的人,会不会是姜佩瑶呢?
她可是拭目以待呢。
“跟我说说你们家姑娘跟姜佩瑶的事吧,说不定我真的能找到两全的办法助你们脱困呢。”姜沉鱼笑着,志在必得。
银朱看见她露出这样的笑容,心里暗暗替姜佩瑶点了根蜡烛。
永宁侯府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姑娘看起来是铁了心要救朝雨朝露的。
姜佩瑶这次一定会倒霉的。
朝雨朝露仔仔细细地说了自己知道的,王舜英给姜佩瑶使绊子的事。
什么趁宴会泼酒水,让她去换衣裳;什么在池塘边观鱼赏荷,趁机推她下水。
诸如此类,不胜凡举。
朝雨朝露还说道,“姜佩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家姑娘每次设计都被她躲了过去,而且还让崔三公子对她越发青眼有加,倒是对我家姑娘越发看不顺眼。”
姜沉鱼托着腮认认真真地听,总结出了一个结论:姜佩瑶和崔瑾早就暗中勾搭上了。
若不是她这个程咬金杀出来,姜佩瑶及笄之后,他们就该操办了。
姜佩瑶就比她小几个月,算算时间,他们真要办婚事,都不用明年,年底就可以办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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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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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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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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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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