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鱼没有答她,径自说道。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改天带着你女儿来一趟。我们做大夫的,也只有看到病人本身,才好对症下药啊。”
那中年妇人疯狂点头,“好好,那我过两天带她来一趟。我家大妞年头成亲的,到现在还没怀上孩子,我都替她着急了。”
她心里想的是,这哪是大夫啊,根本就是算命的吧?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大夫就什么都看出来了。
这也太神了!
她家大妞肯定有救了!
妇人又千恩万谢了一番,然后才离开。
人都出门了,又退回来了,“对了,忘了问,大夫高姓大名?”
姜沉鱼微微笑道,“免贵姓姜。”
“姜大夫?我记住了!过两天我一定带我家大妞来看!”
那位妇人说着,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姑娘,您怎么知道她不是为了自己的来的?”银朱摸摸鼻子,不解地上前。
她也觉得神了,姑娘怎么不似个大夫了,倒像是个算命瞎子。
“我让你仔细观察人,你不听。方才那个大娘,你从她身上看出了什么?”
“那个大娘看起来应该是个干松活的,但是今天为了进城,所以穿了一件很新的衣服。”银朱胸有成竹。
“就这样?”
银朱点点头,心里一下就没底了。
姜沉鱼把门虚掩起来,非常认真的解释起来。
“方才的大娘从眼睛看,年纪不算很大,但她看起来却很沧桑,腰也弯了,头发也大半都白了,指甲缝里还有洗不掉的黑色。说明她经常干粗活重活。”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家里没有顶梁柱,要自己事事操劳。”
“她身上的红衣裳挺新,但鞋子磨损很严重,像她这样的家庭,哪怕是新年,也是不会轻易做新衣的。所以,说明她家之前办过喜事。”
“还有就是,她的衣服虽然挺新,但有很深的折痕,说明她把衣服放在箱子里压了很久,也就侧面说明了,喜事不是近期办的,有些时间了。”
“若是有儿子,还到了办喜事的年纪,家里自然不会没有顶梁柱。也就是说,她刚成亲的不是儿子,是女儿。”
银朱脑子里一百八十个念头转过,理了半天才终于理明白。
“姑娘,您一下就看出来这么多啊?”
姜沉鱼扶额,“叫下一个吧。”
之后又进来了两三个病人,都是一些月事不调,腹痛严重,还有就是一直怀不上孩子的妇人。
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女性长辈陪着来的,简单点说,就是婆婆。
姜沉鱼都一一看了,还教她们要在来月事时,不与丈夫同房。
“来月事时,是女子最虚弱的时候,这个时候行房,会很容易生病。”
小妇人脸色苍白,但还是说道:“可老一辈的人也没说不行啊。”
老一辈没说不行就可以了么?银朱都想吐槽了。
姜沉鱼耐着性子道,“月事的时候行房,是你对身子不好,时间长了,你来月事腹痛剧烈都是小的,严重了会怀不上孩子的。”
小妇人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旁边陪着来的中年妇人瞪圆了眼,“……怎,怎么可能?以前也没有人这么说过啊。”
“那些人都是大夫么?”姜沉鱼反问。xiumb.com
老妇人不解的说:“什么大夫?”
“我是问你,你说以前的人没有说过来月事行房对身子不好,也没说过这样会怀不上孩子,那些人都是大夫么?如果不是,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作数?”
“我是大夫,这么说都是为了你们家的后代好,若是你媳妇身子不好,生出来的孙子身体能好么?”
中年妇人被噎得哑语,嘴里咕哝地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姜沉鱼也懒得理她。
姜沉鱼又对那年轻的妇人道,“若是你家中的丈夫说什么闲话,你就这么告诉他。他要是还不信,就让他来药堂找我。”
“我不相信做人丈夫的,会希望自己连累媳妇身子不好、还连累媳妇生不出孩子。”
小妇人连连点头。
旁边的中年妇人这会儿彻底哑巴了。
出了药堂的门,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样,但这会儿要是不把话说重了,她们是不会记在心上的。
姜沉鱼给她开了个方子,让她五天之后再过来复诊。
然后就过号了。
看完这些个月事不调的病人,天也差不多要黑了。
姜沉鱼伸了个懒腰走出诊室。
杜若也走了出来,看见姜沉鱼扯下面纱,还愣了一下,“姜大夫这身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让杜大夫见笑了。这也是下下策。”
杜若说道:“我明白的,姜大夫的模样生得太年轻,很多人会下意识的觉得年轻的大夫靠不住。”
姜沉鱼苦笑了一下。
杜若带着姜沉鱼进了平日里客人吃药膳的地方,雅间毕竟宽敞,看着比诊室舒服。
“姜大夫,头一天坐诊,感觉如何?”
姜沉鱼想了想,说道,“大部分人其实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缺乏一些养护自己身子的常识。”
“比如来月事不能行房,来月事尽量别碰冷水,也别吃生冷的东西等等。”
杜若点点头,“是,我也发觉了。真正不孕的,其实不算太多。大部分都是因为行房事的问题,让她们身子虚弱,才染了病。”
“原本都是小问题,跟她们说吃药养病的时候要注意个人问题,禁止行房,口头答应着,药却怎么吃都不好。”
“追问之下才知道,是耐不住家里的那位软磨硬泡,就从了。”
杜若说完,两人都无奈的笑了下。
银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听着她们俩这样面不改色的谈论房事的问题,脸都红了。
但转念一想。
姑娘在谷里学医的时候,那些老大夫就跟她说过,医者面前无男女。
姑娘她们看病的都不害羞,她一个听的害羞什么劲儿啊。
“对了,姜大夫。有位一直来吃药膳的乔夫人,今日提出想让我明天去府上给她女儿看看。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一趟?”
“是生了什么病?”
杜若摇摇头,“倒也没有生什么病。乔夫人说的是,她女儿都已经及笄了,还没有来月事,怕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这种事情毕竟是女儿家的隐秘,不好找外面那些老大夫看,乔夫人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找到我说的。”
姜沉鱼想了下,“那我明日陪你去一趟吧。”
下楼回去的时候。
姜沉鱼恰好听见两个药童在讨论,“那个高高大大的宋公子,在楼下坐了大半天。看那个贵气的老夫人一行人走了,才离开的。”
“可不是嘛,不过是跟咱们讨碗茶喝,还给了一钱银子,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宋承稷么?他居然在楼下坐了那么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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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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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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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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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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