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香扯起嗓子吼道,“抓贼啊抓贼啊。”人已跳进院子,将大门敞开,先一步抓贼去了。
贼人在光天化曰之下偷盗官员的府邸,不过一会儿功夫,整条荷韵巷热闹了。
就是这般凑巧,今日乃连大将军巡视京城治安,他带领禁卫军刚路过荷韵巷,就听到蜜香喊“抓贼”。Χiυmъ.cοΜ
变故来得太快,当看到林浅意和连夫人时,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海夫人。
她立即擦干眼泪,同海大人站在一处,并扯开海大人怀里的少女,挡在身后。
她的脑子很乱,乱到一时忘记少女的身份,威胁的话已说出口,一如她曾威胁后院里的妾室们,“闭嘴,不准哭,不准说话。”
“不然,你别想看到明日清晨的朝阳。”
少女身子一抖,挣脱海夫人的束缚,赶忙藏到海大人的身后,似乎吓得瑟瑟发抖。
“咦?”林浅意装作吃惊,看了看海夫人,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海夫人也来抓贼人?速度真快呀。”
“对了,海夫人可看见贼人了,没有人受伤吧?”
海夫人原本想着拉下脸面同林浅意交好,可她在见到林浅意后,才明白有多艰难。
她...做不到啊。
海夫人的脸颊,似乎是条件反射的疼痛。林浅意曾打她的耳光,记在心里,刻入骨血,已成心病。
心病如何医?海夫人自个儿就能开一张药方:将挨过的耳光,双倍或十倍打回来,只能多,不可少。
“连少夫人,你私闯民宅,意欲何为?”海夫人这时顾不得自家夫君的背叛,她的脑子飞快运转,思量如何赶走林浅意,万万不能让旁人发现身后少女的身份。
如若不然,海大人就会惹上大麻烦。
海夫人一记眼神过去,海大人厉声质问道,“连少夫人如此荒唐行事,连大将军知道吗?”
林浅意一愣,她刚刚临时起意命令蜜香大喊“抓贼”,没想到也把连盛给坑了。
京城治安亦由禁卫军负责人,青天白日里,竟有贼人敢入官员府邸行偷盗恶事,追究起来,便是禁卫军的责任,是连盛这位禁卫军统领的失职。
显然,林浅意一时忘记,连盛明明就坐在她的身旁,也没说提醒她。
林浅意做了亏心事,心虚之下,脸颊微微发红。可她这般模样落在海大人和海夫人的眼里,就误会成另一层意思了。
“我...我是来抓贼的!”林浅意解释道,“当真是抓贼,我明明听见女子的尖叫声,该不会...该不会是采花大盗。”
“荷韵巷居住的都是朝臣及家眷,若是后院进了采花大盗...”
偏偏,蜜香这时禀告,“少夫人,没抓到贼人,许是贼人狡猾,听到风声后逃了。”
“您看,要不要报官?”
林浅意简直要为蜜香鼓掌了,这刀补的,堪称完美。
“不能报官。”着急阻止的是海夫人。
“不可报官。”海大人默契配合,“本官乃刑部侍郎,连少夫人私闯民宅,莫名其妙就说抓贼,案件真相明了,无需浪费官差时间。”
“本官和夫人正在此处宴请贵客,不便留连夫人和连少夫人喝茶,改日登门致歉。”
这是下...逐客令了。
海大人和海夫人一唱一和,将过错推到林浅意的身上,还妄想将军府欠他们一份人情。
果然,人心皆贪婪,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为自己的利益先谋一两分好处,才甘心。
林浅意仿佛反应迟钝,才听出海大人话里的意思,“原来这是海大人的院子,也是也是,海大人是刑部侍郎,哪个贼人敢偷到刑部侍郎府上,真真是不长眼了。”
“是这样的,我和娘亲今日拜访王夫人,乘坐的马车刚入荷韵巷,便听到女子的尖叫声,以为贼人潜入,循着声音来源,命蜜香救人为先,再抓贼人...”
正说着,林浅意猛的转移话题,“咦,刑部侍郎府不是在荷韵巷第二家么,何时乔迁新府了?”
“难道海夫人的心里还在计较早先东宫宴会上的事,怨上将军府,连请柬都不曾送过?”
林浅意说话,直戳海夫人的心窝子,刚刚海夫人极力回炉的一丝理智,弦已断。
明明是林浅意胡搅蛮缠,可海大人和海夫人已无力指责与反驳。
且不说他们是否愿意同连少夫人废话,实在是不能纠缠下去。
他们只想把眼前这一对可恶又讨厌的婆媳,面上请出去,心里轰出去。
海大人看了一眼海夫人,眼里尽是疑惑。他头一回和林浅意打交道,没想到竟是个混不吝的,京城贵女竟出了一个另类。
他很头疼啊,像林浅意这样的女子,行事和说话透着一层怪异,偏偏她仗着将军府少夫人的身份。而且,连夫人全程站在林浅意的身旁,不说一句话,任由林浅意胡说,摆明给予撑腰。
她们故意不走,总归不能命人将她们抬出去吧。
这可...怎么办?
正僵持着,院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
“报官了吗?”
“报了报了,报官的人说府官大人亲自来抓贼,还在巷口遇到巡逻此处的连大将军和禁卫军。”
“说是贼人闯入侍郎府,侵犯了刑部侍郎大人后院的一名妾室。唉,怪只怪那名妾室生得花容月貌...”
“还好还好,还好是妾室,回头三尺白绫弄死,事就解决了。若是贼人进得主院,若是海夫人的清誉受损,海大人怕是会无法承受啊。”
声音由远及近。
这这这...
谁传的谣言?谁这般缺德?谁如此丧天良?
海大人和海夫人这一刻心有灵犀,同时呐喊。
林浅意有那么一点点心虚,自然是她让蜜香暗里散播谣言。不仅如此,她还好心为海大人准备了一个极大的惊喜,助他一臂之力抱得美人归。
海大人那样多情又滥情的男人,既管不住躁动的身体,又守不住浮动的心,林浅意已为他安排好结局:成也靠女子,败也靠女子。
海夫人刚欲张嘴,下令关闭院门,可惜,已是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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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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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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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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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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