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是“你来我往”,好一番热闹。
别以为她眼瞎心盲,不知道文月公主奉了谁的命令,来她面前说一堆废话。
挑拨离间吗?手段真是下作又恶劣呀。
最好能破坏认亲,再不济也在她的心里埋个疙瘩,她和林浅意还未曾见面,先生不喜。到时,菊娥夹在中间,处处为难,那个贱人就能趁机拉拢菊娥...
那个贱人看向菊娥的目光,透露着欣赏和势在必得的亮光。这是想霸占国库不成,接着,做什么?染指兵权,再夺黄金座...
一步一步,其心可诛。
太后娘娘暗下决心,决不允许有人摧毁长安国的百年基业,更要守护世间万民的安居乐业。
建国不易,守国更难。
她是女子,却是上天选定守护百姓的国母。
这是,她生来的使命。
林浅意此刻还不知情,往后余生里,她所崇拜,她心甘情愿付出真心,她想要守护的人里,多了一位心怀天下苍生的和善老太太。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一盏茶的时间里,太后娘娘什么话都没说,心里却已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思量了个来回。
跪在地上的文月公主也不好过,她哪里不懂,今日这番话,太后娘娘未必听得进去,但感觉到恶心是肯定的。
一想到自己的作用竟是为太后娘娘添堵,文月公主的心口堵得慌。
想她堂堂公主之尊,却不得不忍着恶心和憋屈,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母后?”
文月公主跪不住了。
“起来吧,苏嬷嬷,快快扶文月坐下,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太后娘娘忽然语气软和,面色染笑。
太后娘娘微胖,一笑眉眼弯弯,竟有几分相似菩萨。
“苏嬷嬷,你呀,跟哀家一样,一把老骨头,忘性大喽。”
文月公主死死咬住嘴唇,面上强撑着一抹笑意,不得不顺着太后娘娘的话往下说,并将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儿臣身子骨弱,没能时常入宫向母后请安,侍奉母后,儿臣心中有愧...”
“母后?”文月公主拉回话题,“菊娥姐姐认女一事...”
太后娘娘脸上的笑意更深些,“文月所言在理。”
文月公主心里一惊,一时不敢相信,太后娘娘轻易便信了她的话。看来,林浅意的声名狼藉,太后娘娘在深宫也有所耳闻吧。
太后娘娘膝下无女,自认作王菊娥为义女后,真心疼爱。所以,王菊娥认子认女,太后娘娘自是万般赞同,千般支持,可,若是王菊娥认的女儿,是累赘,是废物,太后娘娘能不管吗?
“不过,哀家的懿旨已下,菊娥认女已成定局,内务府已准备妥当,请柬已送到各家,再过五日便要在这君后殿举办认亲宴,皇上也答应会出席认亲宴...”
太后娘娘的眉头添一抹愁绪,似是信了文月公主的话,又因认亲宴的懿旨已下,想她太后之尊,总不能让人背后说嘴,啪啪打自个儿的脸吧。
不得不说,久在深宫浸淫的太后娘娘,不愧于演技精湛的戏子啊。拿捏文月公主,驾轻就熟。
“母后?”文月公主心里稍微斟酌一二,便开口道,“儿臣觉得也不是没有法子,倒是能将错就错下去...”
户部尚书大人和王菊娥这些年和王氏一族不亲近,王氏一族挖空心思想过继族中子弟,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皆无效。
谁成想,王菊娥嘴上说不在意后继无人,嘴上说人死如灯灭,有没有记得在中元节为她上一炷香并不重要,却忽然就认女了,认的还是那么大年纪,又嫁了人家的女子。
王菊娥,是疯了不成。
这回,是王氏一族最后的机会。
不管是户部尚书大人,还是王菊娥,他们夫妻拼来博来的权势和财富,必须归属于王氏一族。
明明是自家锅里的肥肉,岂能容忍林浅意一个外人偷走。
“哦?”太后娘娘放下茶盏,似是对文月公主的提议生出兴趣,“将错就错?嗯,这个法子...极妙。”
“哀家觉得潇潇乖巧伶俐,菊娥在来哀家面前夸赞数回,文月可舍得让女?”
“只怕有些丑话得说在前头,菊娥性子霸道耿直,一旦认潇潇为女,日后一年光景的一半得搬去王府。潇潇的亲事,菊娥定会插手...”
“文月莫怕,这个恶人,哀家做了就是。”
此刻,文月公主的脸色别提多难看,她千辛万苦才生下潇潇郡主这一个女儿,又仔细娇养长大...潇潇郡主就是她的命。
“母后,潇潇...儿臣和驸马就只有潇潇这一个女儿啊,儿臣答应过驸马...”
拿出死人说事,触犯太后娘娘的忌讳,这就没意思了。
太后娘娘摆了摆手,端茶送客。
苏嬷嬷扶住文月公主,语气恭敬,但生硬冷淡,“太后娘娘身子乏了,公主殿下您是出宫,还是老奴陪着您逛逛御花园?”ωωω.χΙυΜЬ.Cǒm
文月公主恨不能赏赐苏嬷嬷一巴掌,要她废话?莫说她身子不适,就是身体健康也万分不乐意同一个低贱奴婢逛御花园。
羞辱她吗?
文月公主无功而返,马车行至盛世戏楼,忽然听到熟悉的名字。
凌源先生...
“浅意妹妹,凌源先生新写的这出《草船借箭》着实精彩,可惜夫君如今腿脚还不便利,不然定是欢喜。”
说话的是柳三夫人,她和林浅意何时关系这般亲昵,挽着胳膊交谈。
“听菊娥姐姐说,她在北疆、西疆开设盛世戏楼分店,生意火爆。我瞧着眼红极了,所以今日厚着脸皮子求浅意妹妹,能不能让我在南疆加盟一家盛世戏楼?”
京城的盛世戏楼可谓日进斗金,这般赚银子的生意,自然要复刻到其他地方。
北疆是连盛的本营,西疆是威武将军和英姿将军这一对父女的地盘,林浅意的身份皆都不适合沾染。
谁最合适,自然是奉旨行商的王菊娥了。
因此,盛世戏楼只单纯提供现成的技术支持,余下事务由王菊娥负责,便是皇帝也不会生疑半分。
毕竟,王菊娥是为皇帝赚银子,户部尚书大人是为皇帝守国库...
“盛世戏楼在京城之外的生意,由王夫人做主,只要王夫人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菊清姐姐的娘家在南疆,若和王夫人合作,岂不是两全其美。”
柳三夫人恍然醒悟,“浅意妹妹说得极是,我呀,这就去寻菊娥姐姐,求她也赏我一条赚银子的康庄大道。”
两人正欲告别,突然一辆马车横冲过来,万幸蜜香反应迅速,左手抓住林浅意,右手抓起柳三夫人,跳上台阶。
性命,再次悬一线。
这回,托谁的福,林浅意又真切地感受一回命悬一线的惊险。
她,怒了。
“啊...”
“啊啊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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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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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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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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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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