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青山装一下,都做不到。
气氛僵硬。
“那个,公爹?”眼看这对父子直接将话堵到死胡同,林浅意转移话题,活跃气氛,“您送回府里的美人儿一个个饭量太大,吃得太多,靠将军的俸银实在养不起,儿媳就提议娘亲将美人儿们打包送到庄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顺道减减肥。”
“公爹,求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于儿媳呀!”
这话题扯的,没边了。
夫唱妇随,林浅意说完冲连盛眨巴眼:将军想要气死亲爹吗?我乐意助你一臂之力。
“你是谁?连盛的宠妾,那个叫花桃的狐媚子?敢动我的人,找死!”万幸大猛绑住了连青山的手脚,不然,冲林浅意这没规没矩的姿态,连青山早呼上大嘴巴子了。
怪只怪林浅意那些年在将军府的存在感低如透明,花桃姨娘又是极爱张扬的性情,就算连青山不在京城,也会听说一两句将军府的妾室花桃姨娘手段如何了不得,爬到嫡妻的头上作威作福。
奈何连大将军惯着纵着,嫡妻躲着怕着,连夫人有心维护,可后宅一堆烂摊子,折磨的她筋疲力尽...
“父亲这些年借游历的幌子做了些什么,真当儿子眼瞎心盲,毫无察觉吗?”连盛一开口,扔出的便是威力十足的炸弹。
连青山的眼里,闪烁过心虚,转瞬消散。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坚信连盛在诈他。
“皇子李治在芙蓉城的消息,是儿子故意放出去的,这么大的鱼饵,父亲果然上钩。我在芙蓉城等候父亲多日,父亲,您让儿子好等啊。”
连盛倒是自觉,在连青山的面前,左一句“父亲”,右一声“父亲”,看似彰显孝顺,实则在刺激连青山的精神,拿捏连青山的七寸。
“连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我亲情淡薄,便也没有叙旧的必要。我受不惯芙蓉城里的芙蓉花粉,正打算今日离开...”
肥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连青山了。林浅意一时想不明白,连青山有胆子策划刺杀皇子李治,为何没胆子承认?
不知何时,连盛的手里多了一只盒子,连青山在看到盒子时,瞳孔紧缩,脸色灰白,“连盛,你?”
“父亲不擅练武,从京城南巷偷走暴雨梨花针的秘籍,参悟半生,学得皮毛。父亲以为毁了秘籍,这世间便再无暴雨梨花针?偷盗,乃下作卑劣手段,父亲从不觉得羞耻吗?”
连青山一张肥脸抖动了好几下,喘气声足以暴露他此刻内心的慌张,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在连盛的面前被剥光衣袍,露出一堆恶心的肥肉。
大多数时候,他也嫌恶憎恨这样的自己,“连盛,你什么都知道?你...你比那人还可怕千倍万倍!”
“连盛,父子一场,求你放我走,我保证远走塞外。你放心,你母亲她...她并不知晓真相。”
不等连盛说话,林浅意都忍不住怼回连青山这位便宜公爹,想娘亲曾对连青山满怀期望,心念情意过,却被日复一日的漫长等待里伤透了心,都这个时候了,连青山还有脸提说娘亲,好意思利用娘亲,无耻到以娘亲威胁连盛。
公爹不要脸面,林浅意身为儿媳何苦维持脸面,一起撕破脸好了。
“公爹这些年送回将军府的各式美人儿,没有上百,也有六七十人。您一方面恶心娘亲,一方面借美人儿之力将娘亲困于后宅,儿媳实在想不明白,您是男人,心肠为何比蛇蝎还歹毒呢?”
林浅意假装瞧不见连青山扭曲的横肉,继续言语输出,“呀!忘了和您说,我和娘亲举办了一场为期两年的减肥比赛,在这两年里,美人儿们一边减肥,一边学习技能,比如,有人学治病救人的医术,有人钻研杀人于无形的毒术。”
“娘亲许诺她们,想要离开,可拿着卖身契和一笔银子,恢复自由身。若不愿离开,她们就凭借学到的本事,寻到您,完成复仇。折磨您,杀了您,全凭她们的心情了。当然,娘亲会替她们抹去痕迹。”
连青山送回将军府的美人,都受过他的摧残,身体和心都已是伤痕累累。起初,连夫人放任不管,冷淡对待。后来,还是林浅意劝说:既然闲着,我陪着娘亲去各院小坐,听听故事,闲聊几句,就当打发时光了。
这一听,还了得,连夫人的同情心泛滥。
连青山以卑劣恶毒的手段,不仅以折磨美人儿的身体为乐子,还吞噬她们的灵魂,将恨和怨转嫁到连夫人的身上。
不过,有善解人意的林浅意从一旁斡旋,很多话,连夫人和美人儿们说开了就好。有些真相,揭开那层外衣,才是真正的真相。
只见,林浅意唉声叹气,露出忧愁的神情,“遗憾的是,我和娘亲蓄谋已久,不成想白忙活了。公爹,您就不能再等上一等...”
“还有,公爹呀,我是您的儿媳林浅意,娘亲放在心尖尖宠爱疼爱的乖女儿。您瞧瞧您,真眼拙,怎能将我认错成花桃姨娘。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娘亲品行高洁、人美心善,她中意的儿媳自然同她一样啊。”
林浅意连珠炮好一顿说,根本不给连青山插嘴的机会。有些话,连盛身为男人,又为人子,不便说出口。而她,小女子嘛,不尊长辈,不懂规矩,信口开河,又如何?
林浅意的目光,落在连青山扭曲变形的肥脸上,又落在连盛的俊颜上,接着,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听说当年娘亲是江湖小辣椒,性情洒脱,姿容艳丽,爱慕者能从将军府排队到宫门,她那般好的女子怎么就倒霉嫁给您,心理变态、神经扭曲的渣人?”
林浅意懒得理会连青山加重的喘息声,还是差点火候,指不定连青山的心脏“嘭”地炸开,碎成血沫。
连盛是受不住林浅意的“纠缠”也好,还是本就有意找个同伙“弑父”,林浅意能清楚感受到,连盛对连青山已忍耐到极限,这回是真真切切生出杀心。
林浅意已上了连盛的船,事出紧急,她来不及追问连盛“弑父”的真相,因为她早就想弄死连青山,为原主报仇。
有一件事情,原主瞒着所有人,包括最疼爱她的连夫人。
当初,连夫人强押着连盛成亲,洞房花烛夜,连盛为反抗母亲,也为羞辱嫡妻,故意喝到醉意八分去了花桃姨娘的院子。
林浅意扑在大红的婚床上,哭到昏厥。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一双油腻炽热的大手在撕扯她的嫁衣,拧她身上的软肉,嘴里喷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反反复复嘟囔:“贱人喜欢的人,就是贱人,贱人一窝,毁了去,毁了去。”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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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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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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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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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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