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思晴公主频繁入宫,每一回都是向皇帝告状,奈何不管她怎么说,皇帝以不接招应对。
只是,这一闹,思晴公主的名声,彻底毁了。
思晴公主厚颜提出下嫁连大将军,却嫁不成,总不能回过头来再提要求嫁给皇帝,或者嫁给东宫储君太子殿下为妃。
莫说思晴公主又愿意了,皇族丢不起那个脸面。
于是,在思晴公主大闹将军府的第二日,皇帝颁布旨意,认思晴公主为义女,待思晴公主出嫁之日,送一城为嫁妆。不管怎么说,思晴公主这位和平使者,算是圆满完成任务,缔结两国之好。
“少夫人,那位...那位思晴公主又来了,她...她在门口叫嚣,让您出去见面。”巧玉儿愁眉苦脸,她极不待见思晴公主,可她身份低贱,只能心里悄悄记恨,面上还不能显露,怕给少夫人惹上麻烦。
这一场戏,演的艰难。按说,该收场了。
如思晴公主的愿,林浅意挽着连盛的胳膊高调出现在思晴公主的面前。说来,连盛才是这场大戏的主角,怎能不出现,就是当一根柱子,也得矗立在林浅意的身旁。
“两位倒是恩爱啊!”
“借公主吉言!”
一个敢说,一个敢气,女人之间的战争,一开口就硝烟弥漫。
有时候,戏演着演着,就入了戏,当了真。思晴公主对连盛若无五分真情,怎能演出十分逼真。
“将军,我今日来,是同您告别,贵国皇帝已应允我,派一支护卫队伍送我回雨国,以后便充当我的贴身护卫,护卫人选由将军来定。”
“将军,我的性命,就交在您的手里了。”思晴公主的目光直直盯着连盛,情意满溢。
她对连盛不死心,这一点,她不掩饰,旁人亦瞧的清清楚楚。
“思晴公主且安心,我自会安排妥当。”连盛答道。
林浅意不禁仔细看了连盛一眼,心想,就他这张万年不变的死鱼脸,英俊十分,但无情百分,思晴公主爱他什么?
当然,要是有人问林浅意,留恋连盛什么,她大概会脱口而出:让人着迷的俊颜和让人上瘾的身体。
咳咳咳,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林浅意?”
“连少夫人?”直到思晴公主满含怒气的声音强行拉回林浅意的思绪。
“思晴公主一路好走,若下回您来京城,欢迎来将军府做客。”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毕竟这是在将军府大门前。
此刻,围观群众自觉聚集,早就一脸殷切、激动地瞧热闹呢,甚至还有人摸出口袋里装着的瓜子、花生和桂花糖,就差摆上桌子,煮一壶茶水了。
“本公主祝愿连少夫人平平安安、长长久久活着,万一你不幸得病...”当面咒人死,这种明面上的狠,极端又恶劣,思晴公主说得出,也做得出。
“思晴公主多余担心了,万一我病死,您就是如愿嫁给将军,那也是继妻啊,还得对着我的牌位请安。我若死不瞑目,魂魄不离将军府,夜夜站在床榻前哭泣,指不定活生生吓死您呐。”琇書蛧
“再说,堂堂雨国嫡公主,雨国第一美人儿,上赶着给别国将军当继妻,思晴公主,您觉得光荣吗?就不怕雨国百姓指着您的脊梁骨骂您?”
“还有,不巧我多活十几年光景,到那时,您已是半老徐娘,您就自信将军会爱慕您沧桑的容颜?爱慕您眼角的皱纹?爱慕您变形的身材?爱慕您褶皱的肌肤?”
顺着林浅意的话,思晴公主的眼前,猛然出现一副的画面,画面里的女子似乎是十多年后的自己,苍老五分,丑陋五分。
“林浅意,你等着,终有一日...”后面的话,思晴公主没说,不是因为她不敢,而是她一抬眼瞧见连盛的警告。
“老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便恭候公主您的大驾。可惜呀,您不是君子!”
思晴公主已确定离期,她们之间因为争夺男人,早就撕破脸皮,自然要在离别之前好生打一回嘴仗。
气死人,又不必偿命。如今看来,思晴公主对上林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败了。
后来,思晴公主离开京城的那一日,只有礼部官员奉旨送行,气氛冷清,格外尴尬。原本晴朗的天气,在思晴公主的凤驾刚出京城,就突降暴雨。
“少夫人,外面都在说,老天都看不过眼,催促思晴公主快走呢。那般可怕的女子,不管嫁给谁,都是祸害,还妄想祸害将军府,真真不要脸!”巧玉儿负责骂,蜜香负责点头,两人配合默契。
祸害吗?林浅意笑而不语,他们合力演这一出大戏,为的就是陷入局中的人全身而退。其实,从头到尾,她不过是这出戏里的配角罢了。
连盛有心搅浑深潭里的水,他想网住哪条鱼,说起来,与她并无干系。
“思晴公主来长安国,嫁人是幌子,借兵是目的。”连盛放下兵书,突然解释一句。
林浅意没问,他偏要解释。
“这么说来,宋昭月也会错了意,将军忍着没告诉她真相吗?”林浅意心里窝着火,脾气一上来连她自己都压制不住,她偏偏要在连盛的面前提说宋昭月,还是越来越频繁地提说。
连盛摇了摇头,直直盯着她,目光里的挣扎转瞬而逝,恢复平静,仿佛刚刚那一丝挣扎,是林浅意的错觉。“她...不必知道。”
“哦?宋昭月不必知道,我就该知道?”林浅意恍然醒悟,“连盛,我是不是该感激你对我的好?可惜,我不是傻子呀。”
“连盛,你在保护宋昭月,却拉我上你的贼船?如果船翻了,我陪葬,她安然无恙?”
想通关键,林浅意冷笑一声,声音凉薄,“将军,如果船翻了,你我就是一对亡命鸳鸯,生同寝,死同穴。我是不是该感动你对我独一无二的情意?既如此,将军就该入宫,告诉宋昭月,你不爱她,却爱我。这样才对得起我同将军一起同生共死呀!”
连盛张了张嘴,还是将卡在喉咙的话,又吞咽回去。
林浅意在误会,在生气,那是不是说明她对他,除了贪恋身体欢愉,还贪恋他这个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林浅意让新秀每个月将盛世戏楼一成利润偷偷存在数家钱庄,她还让新秀寻来长安国之外诸国的地图、杂记,私下研究。
她想做什么,逃跑吗?一想到这种可能,连盛心里就冒酸水。
连盛能清楚感受到宋昭月从始至终想要掌控他,特别是控制他的思想。偏偏,林浅意在认真地同他表演“虚情假意”,就连那些甜腻的情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字字句句带有目的,或陷阱。
唯有床榻欢愉,他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和他一样,那微薄的坦诚和真心。
天下脚下,繁花似锦的京城,几乎每一日都会有新鲜事儿发生,直到东宫发生一件大事儿,这才盖过思晴公主争夺连大将军无疾而终的风头。
“什么?太子妃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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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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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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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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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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