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只隐约听见舞台争吵,不知因何争吵,等瞧见时,丞相夫人已倒在血泊之中。
要么说,丞相夫人大概是心善,跑到舞台上劝架,不曾想被人推了下去。
要么说,自己在雅间品茶,没有听见外面的喧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一派的人,或支持将军府,或中立,他们不偏不倚,将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如实叙述,基本与先前林浅意所言,分毫不差。
这下,林浅意是否说谎?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眼前。
太子妃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只觉得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张脸羞得通红,又气到发青。
“母亲,你要连累死本宫吗?”
“本宫何其不幸,怎么有你这样私德败坏、不知羞耻的母亲?”
“气死本宫了!气死本宫了!”
太子妃心里憋着气,无声呐喊。
“太子妃...”苏嬷嬷眼疾手快,赶忙为太子妃戴上面纱,“太子妃莫怕,老奴会帮您,老奴绝不会让脏水泼在您的身上。”
“往后,请太子妃保重自己。”苏嬷嬷凑到太子妃的耳旁,轻轻说着。
只见,苏嬷嬷突然跪在地上,承认自己猜是害死丞相夫人的真凶,“老奴有话说。”
“是老奴害死了丞相夫人,千错万错,都是老奴一人之错,一人之罪。”
“丞相夫人清清白白,她...她是被老奴害死的。”
林浅意故作惊讶,“苏嬷嬷?你是丞相夫人身边的苏嬷嬷?难道丞相夫人的死,另有隐情?”
“府官大人,丞相夫人乃皇上亲封诰命夫人,身份何等贵重,今日却惨死在盛世戏楼。既然苏嬷嬷有话说,请府官大人恩准她回话。”
“是的,求府官大人给老奴一次澄清事实、叙述真相的机会?”苏嬷嬷万万没想到,林浅意会帮她说话。
苏嬷嬷感激地看了林浅意一眼。
她并不知道,今日的局,设局之人,便是眼前之人。她不能怪丞相夫人将自个儿作死,只能恨小玉楼处心积虑地接近,让丞相夫人一时迷了心智不说,还付出性命的代价。
唉...有些仇,该报了。有些怨,该了结了。有些恨,该到此为止了。
苏嬷嬷何尝不知,丞相夫人一死,她身为丞相夫人的心腹奴婢,知晓太多秘密,无论如何,是活不成了。
既然活不成,就由她来收尾好了。xǐυmь.℃òm
府官大人看向太子妃等人,太子妃木然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苏嬷嬷要说什么?但她可以肯定,苏嬷嬷不会害她,还会帮她解决眼前的困境。
苏嬷嬷才是丞相府里唯一真心疼她爱她的人,即便她不愿意承认,鄙夷苏嬷嬷的疼爱、关心,却在这一刻无比庆幸,苏嬷嬷出手救她。
“那是一段很久远的往事了...”
苏嬷嬷絮絮叨叨说了半个时辰,大概意思就是:
她的身份不仅是丞相夫人的心腹奴婢这么简单,还是丞相夫人的妹妹,见不得光的外室子。
她曾在少女时爱上一名戏子,却不幸被戏子抛弃,她一直无法释怀,直到在盛世戏楼遇见小玉楼。
小玉楼的容貌和当年的情郎相似五成,打听之下,才知道斯人已去,小玉楼是情郎的儿子。
苏嬷嬷的一腔仇恨无处宣泄,便将恨意转接在小玉楼的身上。
丞相夫人心善,得知她的打算,便去劝说小玉楼,给他一笔银子让他离开京城。
不曾想,正巧撞见戏子幻羽表白小玉楼不成,心生歹意,想要和小玉楼同归于尽。
总之,也就是说,丞相夫人无辜至极,遭受了无妄之灾,丧失了性命。
“是老奴害死了夫人啊。”
“太子妃,老奴偿命!”
话音刚落,苏嬷嬷拔下发间的簪子,不带一起犹豫之色插入自己的脖颈。
“太子妃,夫人的死,是老奴一人之错,一人之罪。老奴这就去阴曹地府请罪去了...”
这都行?
林浅意和连盛对视一眼,默契地感叹:苏嬷嬷也是编故事的高手啊,不惜搞臭自己的名声,更是以命相抵,就为了洗白丞相夫人?
问题是,丞相夫人能洗的白吗?
盛世戏楼里,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瞎子?那么双耳朵,都是聋子?
“太子妃?”
“苏嬷嬷自缢,她的证词,是真是假,暂无从考证?下官还需些时日调查。”
“下官以为,死者为大,不如先将丞相夫人的尸身送回丞相府,举办丧事,入土为安。”
“真相到底如何?待下官调查清楚,必登门向您和丞相大人解释。”
“您看?”
府官大人转手将难题抛给了太子妃。
在场的人,无一个人是傻子,一个个心里明跟镜似的。
是继续查下去?经得起查吗?还是,暂且到此为止,各回各家,顺其自然,任这桩丑闻渐渐淡去?
反正现在各方证词都有,不同版本的故事,即便将来传出流言蜚语,丞相府和东宫合力镇压,打死不承认便是了。
没有人敢当着太子妃的面,质问她的母亲是不是真的老母牛吃嫩草,包养了小白脸?也没有人敢嘲讽丞相大人是不是被嫡妻戴了绿帽子?更没人敢明面上质疑太子妃是不是继承了丞相夫人品行不端这一点?
谁敢说?谁敢问?
因为,东宫和丞相府,本不是寻常人能得罪起的存在。
再说,这场丑闻里的当事人,一个个全死了。
死无对证啊。
想到这里,太子妃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不过,听说太子妃一回东宫,因悲伤过度病倒,连床榻都下不得。
太子妃这一病,来势汹汹,又旷日持久,正巧完美错过丞相夫人的大丧。
太子妃是真病,还是装病,林浅意懒得理会。
丞相夫人之死,最终在丞相大人回京城之后,府官大人采纳了苏嬷嬷的证词,被官方定为一场意外。
丞相府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说直白些,就是丞相夫人白死了,泛起一层无用的小水花,死的毫无意义,更毫无价值。
但,就算是一场意外,丞相夫人却意外地丧命于盛世戏楼,是不争的事实。
于情于理,连盛和林浅意得亲自登丞相府的大门,为丞相夫人点一炷香,愿她早登极乐世界。
当然,连盛主动提出,丞相夫人大丧事宜的花费,由将军府负担。
“见过将军!”
“见过少夫人!”
“老爷在书房等候贵人了。”一位干练妇人站在丞相府大门前相迎。
“有劳云香管事带路。”
一路无话。
但林浅意察觉到连盛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前方云香管事的身上,似在想些什么?
府上当家主母大丧,云香管事的脸上竟无一丝悲伤之色。
是丞相夫人这当家主母不得人心,当的失败?还是另有隐情?
林浅意悄悄扯了一下连盛的衣袖,眼神对话:“这位云香管事,不是普通的管事吧?有故事?”
“林浅意,你想知道?求我啊,哈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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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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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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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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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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