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寝宫。
丞相夫人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女儿啊,你说...你说咱们弄死林浅意,连大将军会不会查到咱们的头上?”
“要是...要是京城南巷的那些低贱刁民真跟传闻一样,也将林浅意大卸八块挂在街头巷尾,晒成肉干,连大将军丢得起这个脸吗?”
太子妃一个眼神过去,侍奉的宫人退出门外,“母亲,这里是东宫。”
“跟母亲说过多少回了,在东宫,你是臣,本宫是君,礼仪得懂,规矩更不能少,母亲该称呼本宫‘太子妃’。”
太子妃无语极了,自家母亲的脑子里跟缺根弦似的,盲目自信,以为天大地大,就丞相府和东宫势最大。
至于皇帝和皇后娘娘,那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太子殿下已警告过本宫,莫放任娘家人坏了皇家的体统。母亲该清楚,太子殿下说的是谁?”
哪知,丞相夫人一脸无所谓,摆了摆手,“女儿啊,你岔开话题做什么?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啊。”
一口一句“女儿”,压根没有身为臣妇的觉悟。
若不是自己的生母,太子妃早就搬出宫规惩治了。
丞相夫人惦记着买凶杀人,太子妃却忙着在乎礼仪规矩。
两人虽是母女,却话不投机半句多。
太子妃捂住心口,庆幸自己生在丞相府,继承了父亲的智慧。殊不知,有其母必有其女,太子妃和丞相夫人从本性上都是一样的盲目自信。ωωω.χΙυΜЬ.Cǒm
不然,她们母女也不会背着丞相大人偷偷摸摸干了许多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利己大事。
“回禀太子妃,各家贵人已到花亭,除了...除了将军府少夫人。”
“礼部尚书家的成夫人说,她在路上瞧见过将军府的马车,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宫人禀报道。
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重要到当众下太子妃的脸面?那就是不给东宫脸面,也不给丞相府脸面...有什么事,比两府的脸面还重要?
果然,花亭里,成夫人的大嗓门响起,转瞬成为全场焦点。
“听说林浅意独守空房好些年,突然就和连将军圆房,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会信?”成夫人抛出话题的诱饵,立马有人附和。
“依我看,那林浅意能否得逞,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连夫人又上演以死相逼的戏码,只不过这回连将军妥协了。二是,林浅意耐不住空房寂寞,使了下作手段,比如偷偷给连将军下媚药,一招霸王硬上弓,强行圆房。”
成夫人眯了眯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海夫人不亏为刑部侍郎家的主母,分析得甚有道理。”
“当不得成夫人夸赞!”海夫人一脸自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女探案,刚刚侦破一宗大案。
“连夫人也真是,说了她多少回,听不进去半句,真真是将我们这些人的一片好心当作驴肝肺了。这世道,哪有放着亲生儿子不爱,宠着疼着儿媳?连夫人该请太医好生看诊一番,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太子妃听够了墙角,一个眼神示意,宫人赶忙清了清喉咙,高声唱道:“太子妃到,丞相夫人到...”
众位贵夫人赶忙跪下行礼,毕恭毕敬,尽显忠心。
丞相夫人没跪,她站在太子妃的身边,一副与有荣焉的姿态,自信地彰显此刻的自豪、骄傲。
太子妃的目光闪了闪,强忍下心里的不悦,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问道:“诸位夫人刚刚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不知可否分享与本宫啊。”
明知故问,还是惺惺作态式的明知故问。
成夫人接收到太子妃的讯号,最先做出反应,“回禀太子妃,臣妇在路上遇见了将军府的马车,按说这个时辰,少夫人早该到了才是,不知是少夫人遇事耽搁了?还是少夫人故意迟到?”
话音刚落,海夫人迅速接话,“依臣妇看,少夫人怕是仗着将军府之势故意迟到,想着太子妃宽宏大度,不忍责罚于她。”
反正,当事人不在。她们想背后说坏话,说个够。她们想在太子妃的面前上眼药,上过瘾。
今日太子妃举办宫宴,来的都是世家大族当家主母,她们的夫君依附于东宫,谁重谁轻,明争暗抢,从未停歇过。
“这...本宫的第一张帖子就送去了将军府...”太子妃刚起话头,就被丞相夫人抢了去。
“女儿啊,你就是心太善,不愿将别人往坏处想。”太子妃心里不快,但没阻止自家母亲,有些话,得借由母亲的口说出,于她这个太子妃更有利。
“林浅意就是仗着将军府的势,不将东宫放在眼里,您现在就下一道懿旨,让她将女德女戒抄写十卷,长长记性...”
这话说得没差。
只是,从丞相夫人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变了味道。
丞相夫人在做太子妃的主吗?
“母亲?”可惜太子妃起了个好头,丞相夫人没接住,还不自知。
在场的贵夫人一个个都是人精,自然看破不说破,心里却忍不住嘲讽:听说太子妃并不得太子殿下宠爱,与丞相夫人有一定关系,若不是有丞相大人这尊大佛在,太子妃的位置上早该换新人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丞相夫人的话,无人能接得住。顺着丞相夫人的话,太子妃心里不爽;反驳丞相夫人的话,太子妃心里亦不爽,何况丞相夫人也得罪不起。
唯有沉默,似乎最为妥当。
“连大将军到!”
“将军府少夫人到!”
“什么?”太子妃和丞相夫人这回倒是默契地一同惊讶。
眼神对视,尽是疑问。
“她怎么没死?”
“京城南巷于京城来说,就是禁地。林浅意穿金戴银,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贵夫人,擅闯禁地,必死无疑才是啊。”
“是呀,京城南巷是皇权之外的地方,皇上都管不到的地方,难道是连大将军救了她?”
“连大将军?”
“怎么可能?”
“万万不可能...”
“女儿啊,我就说嘛,得罪连大将军不值当,这下完蛋了,连大将军会不会找我们算账啊,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将军呀。”
母女两人只能眼神交流,心里纵使疑问千万,这个时候,也只能死死忍着。
“臣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诸位夫人。”
“臣妇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诸位夫人。”
沾了连盛的光,林浅意不必行跪礼。
只这一项,就为她先拉了一波嫉恨。
“连大将军和少夫人真是恩爱夫妻的典范,如胶似漆,舍不得分离半刻啊。”太子妃首当其冲打趣道。
有人迫不及待接话道,“谁说不是呢?早先传言少夫人不得将军宠爱,独守空房,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
“只是,少夫人嫁入将军府多年,无好消息传出,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将军府何等显贵,自然需要子嗣继承,不知少夫人可请太医瞧过身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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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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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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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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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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