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礼仪规矩,统统白学了一回。办法,她是被连盛的“可爱”逗笑。
林浅意也算赏男无数,见过厚脸皮的,见过过分自信的,但从未遇见过一个男人如连盛这般,集合厚颜和自信的双重特征,不厌恶,不可恨。
“将军是良人吗?”林浅意反问道,她觉得大有必要和连盛说道说道,想要彻底改变一个人,那就冲击他的认知,颠覆他的思想。
“或许,在世人的认知里,你是权势在握的大将军,又生得相貌堂堂,堪为良配。曾经的我,糊涂且肤浅地认为,将军是天下女子的良人,自然也是我的良人。遗憾的是,如今的我,是芸芸众生的另类存在,不是我变了,而是我的灵魂醒悟了,我清醒地知道,将军不再是良人。”
连盛的自信心,正在被一点一点摧毁,坍塌。
林浅意并不是第一个问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刁钻问题的女子。他记得,那个人举着一册话本,眼里闪着明亮的光,一字一句问他:“连盛,你会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你若许我,我就嫁你!”
他怎么回答的呢?
他迟疑了。是的,他迟疑了。不是不爱,也不是不能许诺。
他的身份,他的使命,他的苦衷...太多太多的现实束缚,止住他的脚步,塑封他的心。他说,“我会一生一世只宠你,只爱你,只疼惜你,若变心,若辜负,万箭穿心而死。”
他发下重誓,以命为誓。只是,他怕自己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的后院,唯有塞满各式美人儿,争斗不止,热闹不休,黄金座上的皇帝,东宫的太子殿下,君后殿的皇后娘娘...才会暂且放心。他怕死,他若死了,如何守护心爱之人?
眼前的林浅意,又与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一会儿是林浅意的面容,一会儿是那个人的眉眼。晃了他的眼,荡了他的心。
好在,林浅意将他拉回现实。
“将军可听说过: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繁华三千,只为一人饮。将军的心,要分给很多女人。将军的身体,要宠幸很多女人。这样的你,我...不乐意要了。”
说实话,伤人。但,必须说实话。
林浅意得先打一记预防针,断了连盛的念想,也是断了她体内那个气息微弱却不死心的灵魂的念想。
不然,像连盛这样生在古代里,从小受男尊女卑思想浸染的“大猪蹄子”,哪一日突然想通,遂了连夫人的意,想和嫡妻同房,生一两个嫡子出来继承家业。
受苦受难的是谁?亏大了的是谁?当然是占着嫡妻名份的林浅意了。
“所以,刚刚我拍将军的手,这个动作,是单纯的安抚,示好之意。我对将军,已无非分之想!”
她要传递的讯息是:曾经,她爱他入骨,他不稀罕她的情爱。现在,她放下了,就是真的放下。
从此,他们是同在一个屋檐的合作伙伴,终有一日散伙时,便各奔天涯,再无关系。往后,他若后悔了,便当真是悔之晚矣。
“林浅意,无需你一再强调。我早就警告过你,我对你,从未动过情,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往后更不会有。”脑子一热,连盛脱口而出,又差点咬破舌头。
这些狠话,不该放吗?不是要划清界限吗?主动权也该掌控在他的手里,堂堂男儿郎,怎能被一介女子牵着鼻子走?
说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
“很好!”
“还请将军记着今日说过的话!”
“将军,祝你我合作愉快哦!”
“接下来,该原归正传,说正经儿事了...”
林浅意总有本事,将连盛气个半死,细想一下,又无可奈何。
她说:他是万千女子的良配,却不是她的良人。
不对,又对。
她说的话,五分没道理,五分有道理。因为,他明白,他不是林浅意的良人,也不是那个人的良人。
偏偏,他又是京城万千女子认知里的良配。
明明,矛盾至极。又似乎,毫无关联。
因为林浅意的话,连盛陷入了在我矛盾,自我怀疑的纠结当中,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想不明白,也没意识到自己被林浅意绕进一个圈套里。
“好,说正事儿!”连盛叹息一声,算是放过林浅意,不再追究她刚刚的过分言论。他将自己的不追究,归结于,堂堂男儿郎不和女子计较。
“将军乃大气量之人,小女子折服!能与将军合作,是小女子的三生有幸!承蒙将军日后照拂,小女子先行礼谢过!”
兵书有记载,三十六计之中,拍马屁是上上之计策。林浅意的语气,真诚到让人感动。
往大了说,她和连盛三观不合。再往大了说,她和连盛道不同,不相为谋。
终有一日,是分道扬镳的结局。不如,提前将他们之间的种种可能性掐死在萌芽状态。
没有夫妻之实,更不存在孩子阻碍,将来才能走得干脆,散得干净。
未雨绸缪,是林浅意的一向行事作风。
“哼!”
殊不知,林浅意的轻松神色,格外刺眼,让连盛着实不痛快的紧。
“有我经营,盛世戏楼的利润将迎来增长。三成收益,归将军你所有。”林浅意先抛出出第一根橄榄枝,开胃前菜,诱惑十足。
“三成?我若不愿,要五成呢?”连盛将故意写在脸上。
“五成?如将军所愿,成交!”林浅意不屑纠缠于红利多少,盛世戏楼是她的第一步棋。银子,细水长流地赚。权势,一点一点汇集于掌心,方能成河。
接着,林浅意抛出第二根橄榄枝,可当“投名状”。“我会利用盛世戏楼建立情报网,上知皇族、朝臣的秘密,下知坊间百姓的民意,还有他国的消息...”
连盛的眼睛,亮了。
若说林浅意的第一根橄榄枝——盛世戏楼的三成收益,不,他强行要了五成,令他眼前一亮,心中一喜。
那么,现在林浅意抛出的第二根橄榄枝——情报网,简直就是致命诱惑,他的眼前,因着林浅意的话,渐渐星辰闪耀。
“情报网?”连盛喃喃道。
他本想说句风凉话:林浅意,你当你是谁?何德何能建立那么庞大的情报网?
是呀,他谋划多年却不见成效的事情,林浅意能做成吗?
“我不会白白占将军的便宜,你只需给我盛世戏楼,我便还你无限可能。”
或许是察觉到连盛的犹豫和不信任,林浅意故意刺激,“将军,不敢赌一把吗?”
笑话!他有什么不敢赌的?
“三日后,盛世戏楼是你的私产。”连盛极少在女人的眼里,瞧见过那般光彩夺目、明媚灿烂的自信。
仿佛,他给她一把宝剑,她就能冲锋陷阵,大杀四方。他再给她一枚军令,她就能攻占城池,做那巾帼女将军。
他不禁想,给她一次机会又如何?
这一夜,书房的灯亮到了三更。站在门外的大猛挠掉好几百根头发,他想不通的是,将军和少夫人这一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做到心静如水,只谈正事,不说风月的?真真是浪费了这良辰美景呀!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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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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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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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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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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