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刚一靠近,脸上便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你干什么?!”琉璃捂着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回过神后便张牙舞爪地想要打姜稚。
姜稚侧身避开,没了方才的忍气吞声,变得咄咄逼人。
她满不在乎地揉了揉手腕,冷笑一声:“做什么,自然是教你规矩。”
“春桃虽心直口快了些,但言行皆有分寸,绝不会无缘无故当众伤人。定是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琉璃见她倒打一耙,气得几欲抓狂。如今有江心月撑腰,她胆子也大了起来,也不隐瞒,径直说道:“即便说了又如何,难道实话还不许人说了?她是奴才,你也是王府的奴才,既是奴才就要知晓做奴才的本分,火腿白饼岂是你这等下贱之人能吃的?”
澜翠扶着春桃,心底本有些责怪她在外惹事,可听到琉璃的话也当即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住口!”
别人不了解,她却是知道姜稚舍命救了谢宴辞的事。现在人虽受伤昏迷着,只怕醒来后,晋封的旨意就要下来了。
谢宴辞本就对江心月没什么耐心,若再知道自己不在时,她们闯进长秋院想强行让姜稚行杖刑,只怕会大发雷霆。
姜稚冷冷看向江心月:“娘娘可听清楚了?丞相府出来的丫鬟就是这般没规矩?可怜娘娘菩萨心肠,还巴巴赶来给她撑腰,却不知早被这刁奴利用了。”
“妾身这丫鬟纵然有错,也是护主心切,情有可原。妾身虽身份低微,可也是王爷的人,轮不到她一个丫鬟随意折辱。”
“你这是在质问本宫?”
江心月也沉下脸:“敢随意打本宫的人,谁给你的胆子!来人,给本宫按住她,狠狠打!”
几个婆子想对姜稚动手,被澜翠与春桃拦住。wWW.ΧìǔΜЬ.CǒΜ
澜翠急切说道:“娘娘不可,姨娘身子孱弱,哪里受得住杖刑,如今殿下在宫里养伤,只怕醒来后要寻姨娘的。”
听到谢宴辞没死且在宫里养伤,江心月抓着椅子的手用力,养得极好的指甲生生折断。
怎么就没死呢……
她猛地看向姜稚,眼中隐有破釜沉舟之势。
谢宴辞尤为看重姜氏,若她有事,其痛与诛心无异。这辈子自己所有的不幸皆是因他而起,也自当让他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
她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既感到痛苦,也感到痛快。随即指着姜稚喊道:“以下犯上,其罪当诛!还愣着干什么,抓住她!”
琉璃首当其冲,澜翠弃了春桃,死死护在姜稚身前,与琉璃撕扯起来。但看在江心月的份上,手上收着几分力道。一个不慎便被钻了空子,让琉璃越过自己,朝姜稚扑去。
一时间,院子里乱作一团。
姜稚经历生死之事,早已不似从前,只觉心口一股戾气无处发泄。又想着自己谨言慎行从不生事,可还是架不住有人蹬鼻子上脸。
难道要像姨娘一般,窝囊到死?
想到这,她一把扯下头上的金簪,朝着琉璃的脸狠狠划去。
琉璃一声惨叫,双手捂住了脸。
指缝有鲜血飞溅,滴落在地,惊得所有人都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在原地。
“反了!反了!”江心月大怒,失了理智猛地站起身:“将她给我打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怒喝:“都给咱家住手!”
众人一惊,纷纷停下,看向门外。只见一位鹤发童颜、做内侍打扮的公公快步走进来,面色阴沉。
来人正是在嘉贵妃身边伺候的玉公公。
他眼神犀利地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江心月身上。
“江王妃,殿下虽在宫中养伤,但这府里的事,殿下也都心中有数。您这般闹腾,就不怕殿下怪罪?”玉公公冷冷地说道。
江心月脸色一白,强自镇定道:“公公这是何意?这贱婢以下犯上,难道不该惩处?”
玉公公哼了一声:“是非曲直,殿下自会判断。江娘娘还是莫要意气用事,以免得不偿失。”
说完,看向姜稚:“姨娘,殿下醒了,要见您。”
姜稚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巨大的惊喜。她下意识的用手理了理衣裙,不想谢宴辞看到自己狼狈的的样子。
琉璃仍在哀嚎不止。
江心月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她心有不甘,也想不明白。她是丞相府嫡女身份尊贵,也是谢宴辞明媒正娶的王妃。为何反倒被一个妾室爬到头上作威作福。
谢宴辞护着她,竟连嘉贵妃也护着她!
若在以往,像她这般以色侍人之辈,她最是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却突然生了争一争的心思。
她现在已经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恨谢宴辞还是恨姜稚了。
亦或者是怨恨这世道。
徐行简已经死了,她总得做些什么。哪怕是给谢宴辞找些不痛快,哪怕是自寻死路。这样下了阴曹地府,她才有理由见他啊。
她循规蹈矩了一辈子,最后反倒什么都没守住。累了,倦了,也不想再如此了。
玉公公只许姜稚一人进宫,不许旁人跟随。于是姜稚便细细叮嘱澜翠照顾好春桃,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行的很快,驾车的侍从将鞭子甩得啪啪作响。姜稚两只手死死抵住马车,才能稳住身形。
入了宫内,早有一顶软轿等候多时。
姜稚心中感觉异样,却什么话也没说,乖乖上了轿。
轿子行得很稳也很快,畅通无阻的到了玉祥殿。殿门外,嘉贵妃身前伺候的掌事姑姑见了她赶紧迎了上来。
玉公公便不再往前走,而是守在殿外。
姜稚跟着嘉贵妃入了殿内,挑开珠帘,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美人榻上。
“妾身拜见娘娘。”姜稚屈膝准备下跪,却被身旁的姑姑阻拦。
“娘娘体恤你身有伤,不必跪了坐着回话罢。”
姜稚本就倦极,便也不推辞在桌前坐下。
嘉贵妃并未梳妆,穿着常服,披散着头发。脸上脂粉未施,眼下淡淡青影,显得人有些憔悴。眉梢眼尾也坠着沉闷之色,没有一点谢宴辞转危为安的喜意。
姜稚雀跃不停的一颗心,渐渐缓了下来。
“桌上有刚做的五红粥你先用一碗。”嘉贵妃声音哑得厉害,抬眼看到姜稚脸上的伤口,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她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像是有所顾虑,没有开口。
姜稚腹中早已饥肠辘辘,或许是饿得狠了,反倒不觉得饿了。但还是听了嘉贵妃的话,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碗,小口的吃了起来。
眼看着她用完了粥,嘉贵妃才神色淡淡的开口:“听说是你拼死救了阿辞,本宫很是意外。他性子本宫最为了解,这孩子性子乖张阴沉不定,最是不好相处。也不知你是看上了他哪点,还是受他所迫另有隐情。”
“本宫可是记得,当初让你入宫,提起另寻一门亲事时,你可是一口答应过。”
姜稚捏着帕子的手一顿。
虽不明白嘉贵妃为何要旧事重提,还是认真答道:“王爷瞧着不近人情,实则内心柔软。不敢欺瞒娘娘,妾身初时确实打着退亲的主意,若不是殿下坚持,恐怕现在早已嫁给了别人。”
“可嫁给王爷以后,妾身得他庇佑与爱护,也知世人误会他良多。人心都是肉长得,长此以往,妾身不可能不动容,一颗心便舍在他的身上。”
“妾身心悦王爷,未曾有受迫之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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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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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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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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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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