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连小炉里煮好的茶水也不敢碰,沉默的看着茶烟袅袅,飘起又散落。
不多时,店主挑挑拣拣让伙计上了三盘点心。
姜元宁捡了一块吃了,见姜稚一动不动像是老僧入定,不由的哼了一声。
“怎么,众目睽睽下,还怕我害你不成?今日你和我一道出门,若出了什么事,我也逃脱不了干系。”
这话在情在理。
只是姜元宁前世就是个善妒的毒妇,又在王氏手下养大,她的话,姜稚不信。
低头搓揉了一下袖口淡淡道:“长姐多想了。”xǐυmь.℃òm
姜元宁不再理她,低头喝茶。
云酥斋是一间老铺,熟客众多。
姜稚就坐在离柜台不远的地方,能看到买点心的食客和大街上路过得马车。
这让她稍稍放了心。
青天白日的,她总不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做出什么。
见姜元宁喝茶吃点心十分惬意,姜稚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
两人又静静坐了片刻,姜元宁擦拭着指尖,起身去挑选了几样点心。
管事将点心用油纸包好,冲着姜元宁笑:“姜姑娘,一共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姜元宁柳眉倒竖翻了脸:“你这铺子莫不是黑店?”
“小店卖百年老字号,诚信经营怎么会是黑店。”管事仍是笑呵呵的,姜元宁却不耐烦起来:“你们掌柜呢,他与我相熟,让他出来与我说话。”
“掌柜在后面的账房看账,姜姑娘若相见请随我来。”
姜元宁绷着一张脸,将点心一把塞到姜稚怀里:“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姜稚本能的觉得不妥,拉住了姜元宁的袖子:“长姐,点心就要一包罢。”
“一包也要一两多银子,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姜元宁眼睛一瞪:“他们这是看碟下菜故意讹人,你窝囊惯了,我可忍不了。”说着一把推开了姜稚,朝着账房走去。
姜稚眼见劝不住,只得站在账房外,留心听着动静。
好在没有吵起来。
正无奈之际,就听见姜元宁喊道:“二妹妹,看见我的钱袋吗?”
姜稚低头一瞧,那钱袋安安稳稳的放在茶案上。
“看到了。”
“还不快送进来!”
相比于刚进铺子,人又多了些,有小丫鬟去账房添了茶。
见姜稚看着她,不禁羞涩一笑,姜稚也温柔的笑了笑。
小丫鬟愣了愣,低着头跑了。
姜稚望了望人来人往的铺面,拿着钱袋朝账房走去。
拨开帘子进去,奇香扑鼻。
天光忽暗,房内只余一个伙计拨弄着算盘,哪里有姜元宁与管事的身影。
姜稚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往外退,却不妨手脚一软,天旋地转间晕了过去。
等在醒来时,已不在云酥斋之内。
她躺在草垛上,缓缓睁眼环顾四周,可见身处在一处破庙。
红木漆的悬梁摇摇欲坠,六角银铃绑着乌黑了的红线,缠得四处皆是。
神龛蒙尘,香火已断。
伫立在百年风雨的神庙被世人遗弃,被绑在这里,恐怕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谁听见。
“小美人,你醒了?”
药效过了大半,姜稚抬起眼,只感觉这声音十分熟悉。
直到视线渐渐清晰,看清眼前之人一身锦衣,面露不善,原来竟是沈朗。
到底是与他结过仇,现在又孤身一人被掳到破庙,姜稚哪有不怕的。
而她的俱意很好的取悦了他。
沈朗蹲了下来,目色在姜稚身上流转,色眯眯的笑着:“自清风楼一别,姜姑娘可是让我魂牵梦绕,惦念了许久。可惜姜姑娘足不出户,为了见上一面,真是费了沈某好大的功夫。”
姜稚往后缩了缩,四处寻找没发现姜元宁的身影,顿时明白了过来。
只是不知道姜元宁有什么把柄在沈朗手上,他们二人又是如何相识的。
即便心急如焚,姜稚也不得不强装镇定。
想到出府时,自己留了个心眼让春桃去找谢宴辞,又微微安了心。
为了拖延,只得找沈朗说话:“是你逼迫长姐引我出府?”
“我是要引你出姜府。”沈朗哈哈笑了两声,看着姜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可我找你长姐,并非是为了这件事。断臂之仇岂能不报,姜元躲着,我便找上了姜元宁,结果你猜怎么着?”
沈朗脸上带着玩味:“猜猜看。”
这个沈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姜稚掐着掌心顺着他道:“我猜你要长姐以身相抵,她给你出了主意,便是我与她二人交换。”
沈朗歪头,露出一丝兴致:“都道姜府大姑娘聪慧,我看二姑娘也不逊色,那二姑娘不妨再猜猜,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姜稚看着破庙里容了沈朗不少手下。
她必须赶紧想出脱身的法子来。
“朗哥。”粗糙喑哑的声音自沈朗身后传来:“别和她说这么多,快些办完事,我们这些兄弟可都等不及了。”
庙中等人哄然大笑,落在姜稚身上的目光赤裸万分。
若非顾及着沈朗,他们早冲上去将姜稚衣衫撕碎。
沈朗眼底闪过不快,回身一脚踹倒那人,啐了声道:“急什么,本少爷才玩起兴,哪来那么多事,谁再废话便滚出去。”
庙内安静下来。
一人见氛围不对,干笑道:“朗哥美人在怀,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动怒,平白坏了兴致。不过这小娘子是哪个府上的,当真美得不可方物。”
沈朗脸上露出点得意:“姜府之女。”
“满京唯有那一家姜府,莫不是?”
沈朗道:“正是。”
“朗哥。”有人踌躇道:“这姜二姑娘是宴王的人,动了她,日后闹起来怕是不好交代。”
沈朗看向姜稚,和清风楼初见时无二。
明明眼底的惊恐既要破土,又竭力掩住。
这样可比那些哭的闹的有意思的多。
“不过是做妾,算不得什么,再者她惹得嘉贵妃不喜,险些死在宫里。谢宴辞再厉害,也得听他娘的话不是。”
说罢,沈朗蹲下身子仅剩的一只手抚在姜稚隐忍得发白的脸侧:“听闻你在姜府举步维艰,王氏和姜元宁没少找你的麻烦,不如你就跟了我,嫁入沈家做妾,沈家保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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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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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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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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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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