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巴地不愿意开口,胃里的疼痛让他更不想说话。
宋稚清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想跟我说话,那我就走。我没有义务在这里陪你,照顾你。”
说完下一秒,宋稚清便要转身离开。
她心底烦乱不堪,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病房,立刻见不到陈聿为。
然而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那一秒,一只大手忽然禁锢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宋稚清整个人都摔到了病床上。
她以一个别扭的姿态摔在陈聿为的身上,她很疼,陈聿为应该更疼。
她相当于是趴在了她身上,睁开眼,月色之下,是陈聿为一双深幽的眼睛。
他凝视着她,眼底尽是阴霾。
一晚上,他都在想“一家三口”那句话,他拧巴得想着,宋稚清没有否认。
一家三口,多么讽刺的词眼。
“谁允许你走?”想至此,陈聿为的口气冰冷。
“陈少真是金口难开,我忙上忙下问了你这么多话,你总算是开口了。”宋稚清不爽,话也很难听。
当彼此伤害的时候,永远都说着最伤人的话。
尤其是,此时宋稚清觉得这个姿势特别不舒服。
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她和陈聿为离得太近了,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抵在了一起。
“陈聿舟回国了。”
宋稚清愣了一下,她这几天和陈聿舟有时差,几乎没怎么联系过,也不知道他的动向。
他倒是关心。
“你在害怕吗?”宋稚清问,眼底带着一点嘲笑,“陈聿舟回来,你怕我要回到他身边?”
她其实也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是陈聿为此时就给了她这种感觉。
“害怕?”陈聿为带着病痛的脸上有一丝嘲讽,“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怕?”
宋稚清停顿了一下,心底想到了他每年生日.......
每一年生日,他都很害怕。
因为那是他母亲的祭日。
死鸭子嘴硬。
“四点了,既然不放我走,就放我去睡觉。”
“和我一起。”他强势得命令。
宋稚清瞬间哑然,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的病床就这么大,你让我和你一起睡?”
“你的床大。”
“我不同意。我只是来陪床的,不是来陪.睡的。”宋稚清觉得他逾越了。
然而陈聿为却忽然起身,将她从床上拦腰抱了起来。
宋稚清忽然身体一空,完全毫无预兆得被放到了家属床上。
陈聿为也在同一时间躺了进来。
忽然一条被子里进了两个人,宋稚清呆愣住了,怎么都不适应。
更重要的是,陈聿为还抱着她的腰。
她的肩上,抵靠着陈聿为的下巴。
陈聿为的鼻尖擦过她的耳廓,让宋稚清下意识得瑟缩了一下肩膀。
耳后的肌肤上是他灼热的呼吸......
“我一个病人,能对你做什么?”
“你一个病人,轻而易举就把我抱起来了。”宋稚清想要挣脱,但是这位病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睡觉。”
“你这样抱着我我睡不着。”宋稚清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在嗔怪,也不是在撒娇。
是真的排斥。
心怀芥蒂的两个人,怎么能够做到安然无恙得躺在一张床上,相拥入眠?
他真的是好本事。
“男人真的厉害,抱着不喜欢的人都能够睡觉。”宋稚清故意刺他。
回击白天问他喜不喜欢她的话。
陈聿为忽然咬住了她的耳朵。
这个动作让宋稚清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没想到陈聿为会忽然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
“你......”
陈聿为似是在报复,力道不轻。
然而耳朵上传来的刺痛,更是刺激着宋稚清脑中的神经,此时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慢滋生,蔓延了开来。
“不准去见他。”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黑夜中格外迷人,再加上两人此时的动作,夜色将暧昧无限放大了。
宋稚清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内心残存的理智出现。
“刚才不是不理我吗?现在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下一秒,耳垂又被用力地咬了一口。
“放开我。”宋稚清低声呵斥,“我刚才就该任由你疼着不管你。”
“你不会。”低哑的声音证明他的疼痛还在持续。
“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吃准了我?”
陈聿为没有回答。
“其实你根本看不懂我。我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关心,只是因为你知道了九月的行踪,还.......还帮了她。但是我依旧讨厌你,不想看到你。”
宋稚清说了一通,身后忽然没了声音。
她微微皱眉,却发现身后的呼吸都平稳了。
陈聿为睡着了。
宋稚清又有一种拳头打进了棉花里的感觉。
许是疼痛让他太累了,他睡得很安稳,但是宋稚清却是根本睡不着。Χiυmъ.cοΜ
她被他抱着,很热很热,又不能翻身,翻身便是面对着他,直接贴在他的怀中。
这半夜,宋稚清几乎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陈聿为不见了。
宋稚清一夜没睡好,等到陈聿为走了之后才睡安稳。
一觉醒来,竟然是下午一点。
宋稚清猛得惊醒,幸好今天是周六。
她倒吸了一口气,打开微信,看到了陈聿为发来的消息。
“开会。”
两个字,一点多余的字眼都没有。
宋稚清皱眉,起身洗漱了一下便离开了病房。
虽然是周六,但是她还想去琴房排练一会儿。
*
傍晚,宋稚清原本是想去医院的,但是想到昨天在酒会上发生的事情,加上陈聿为昨晚的行为,让她极度不想去。
但是为了避免陈聿为找上门,她还是发了一条微信。
“排练,今晚住宿舍。”
宋稚清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
只有这两条。
简直好像是同事在汇报工作。
没有半点感情。
陈聿为没回复。
他那边开了一天的会,刚结束。
陆政屿下班恰好经过陈氏,就刚好过来看他。
办公室内,陆政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靠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签文件的陈聿为。
“陈聿为,我太佩服你了。宋稚清问你喜不喜欢她,你竟然这么回她?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牛的男人。骗她不会吗?非要这么认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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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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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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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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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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