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路并不显眼,需凑近了细观才能看得出来。
丁炳这一声惊呼,引得许闲云一颗心也跟着跳了一跳。
有裂纹?
这怎么可能?
白玉无瑕……自己分明仔细检查过多次。
许闲云简直不敢相信。
即便是昨日与玖拾一块时,这只玉杯依然是好好的呀。
一夜之间,怎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许闲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丁管事!昨日,昨日您也过来查验过的,这,这白玉杯是完好无损的!”许闲云不由慌乱了起来。琇書蛧
丁炳抿唇不语。
昨日他亲自看过这只白玉杯,并未发现裂纹,他还回禀了掌柜说此物如何如何好。
这下好了,自己这回非但交不了差,在掌柜的面前也落了脸面。
许姑娘也真是的!怎么办事就不能细致一些,非得出这么个篓子来!
亏他先前还觉得她做事认真细致,真是看走眼了。
江琉看了一眼在场几人的脸色。
不管裂纹是何时出现的,又是怎么出现的,这都是之后的事了,此刻多说无益。
白玉杯尚未两讫,今日这样的情况下,汪掌柜必定不会同意收货。
若能争取一个调整或重新制作的机会,已是极好的结果了,怕就是汪掌柜要撤了这一份单子,寻别的玉匠去了。
如此一来,对许姐姐当是个不小的打击。
这是她头一回独立负责一笔玉器订单,也付诸了许多心血。
汪掌柜气哼哼的,却是一屁股在桌案边坐了下来,暂时没有说话。
书房里内室与外室以珠帘作隔,原本在内室等候汪掌柜商议的人不知何时起了身,站在隔帘一角看着外边的热闹。
看汪掌柜的模样……像是打算让她们先说。
那也许还有的谈。
江琉思索片刻,心里有了计较,往前一步与许闲云并肩而立,朝汪掌柜行一礼:“汪掌柜,实在抱歉,此事是我们出了纰漏。”
许闲云眼前慢慢堆起水雾,鼻尖也泛起了红意。
她吸了吸鼻子,也跟着道:“汪掌柜,实在对不住。”
无论如何,白玉杯是在自己的手里出了问题,她得认。
两个姑娘家,汪掌柜也不好说太重的话,只瞥了她们一眼:“那你们且说说,现在该如何交代。”
江琉微顿,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不知汪掌柜可否再宽限三日,三日之内,我们想法子将裂纹修整好。”
丁炳听了就皱眉:“玉壁已裂,如何修整?难不成你们还能将裂痕给变回去?”
汪掌柜也有些不相信。
江琉颔首:“玉杯的确无法还原成无瑕的模样,但或可进行修补。”
汪掌柜不答,只看着她:“刚才忘记问了,你又是何人?”
八方茶肆找的是许闲云和周忠,今日突然冒出来一个他不认得的女娘来,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有法子。
江琉又是行了一礼:“见过汪掌柜,我姓江名玖拾,是一名金匠。”
金匠?
这江玖拾的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丁炳福至心灵:“金丝香球!你可是那个制成金丝香球的金匠?”
啊,是她。
汪掌柜也反应过来了。
他对香事并不了解,也对那金丝香球没什么兴趣,只这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听了几耳朵。
汪掌柜上上下下将江琉打量了一番,有些将信将疑:“你当真有法子?这白玉和与金器不同,可没法熔了修补。”
江琉面色不改:“当真,还请汪掌柜宽限几日。”
许闲云看着她不慌不忙的样子,也慢慢镇定下来:“汪掌柜,这次应是哪里出了岔子,若三日之后不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我定会重新制作一尊无瑕的白玉杯作为补偿,不收您分文,还请汪掌柜宽限几日。”
她们这样说的话……汪掌柜犹豫着没应。
室内一时静默了下来。
汪掌柜其实对这只白玉莲花杯十分满意,若非有裂纹必定是爽快付给尾金。
一会儿等里间的生意谈成,白玉杯加上新茶到位,他可是打算将八方茶肆换上一块招牌呢,为此他还特意定了良辰吉日。
相较于扬州其他玉匠,许姑娘手艺不差,且最最难得的,是价格公道。
汪掌柜是个生意人,不但要好货,还要好价。
只若是修整的裂杯或是补做的新杯都还是有问题,那可就误了吉日了。
自己当真要将宝都压在她们二人身上么?
要不然还是找个老玉匠做吧,虽然价格贵上几分,但总是更加稳当的吧。
正想着,却见本在内室等候的客人掀帘出来。
“汪掌柜,不如就依她们二人所言吧。”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江琉抬眸看去,先是一怔,随即唤道:“南公子?”
来人正是南元金。
他仍是多彩亮丽的打扮,像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
许闲云也认得他,朝他福了一礼。
汪掌柜左看看右看看,奇道:“你们认识?”
“自是认识。”南元金迈步缓缓走来,先是低头看了一眼盒中的白玉杯,点头赞道:“的确精美,瑕不掩瑜。”
裂纹实际并不显眼。
玉器上有细微裂纹本也算寻常,只这白玉杯对汪掌柜太过重要,容不得半点有差,这才要求高了一些。
“汪掌柜,这只莲花玉杯与我家花茶寓意契合,不如就让她们试一试吧。”南元金朝他拱手抱拳:“两位姑娘与我乃是同乡,先前在岭南时曾有生意往来,她们二人的品性秉性,还是信得过的。”
这是在为她们说话了。
江琉心里一暖。
许闲云亦是感动:“多谢南公子。”
“这……”汪掌柜摸着下巴,倒是有些不好定夺了。
自家茶肆所用的茶,一大半都是南家的茶叶,这几年已有稳定的生意关系,且过几日茶肆更换的新茶,也是出自南家。
那一批花茶,可是扬州独一份。
方才汪掌柜正是在与南元金商议此事。
眼下南元金为她们二人作保,自己也不好直接驳了他的面子。
罢了。
且先看看她们能做出什么样的玉杯来吧。
汪掌柜思定:“行,就按你们说的,三日为限。”
“不过,我也不占你们的便宜。”汪掌柜补充道:“若玉杯能让我满意,价格照算。”
言下之意,若是拿来的东西不行,他就退货了。
许闲云和江琉自是没有异议。
如此双方议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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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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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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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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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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