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中五只金丝香球分别用软布袋装着,袋口处束紧,田宁随意挑选了一只。
打开后,只见其新颖奇巧,做工精致,并非凡物。田宁眼中多了丝兴味:“你是说,在这只香球里填入香粉后,还能挂饰在身上随意晃动?”www.xiumb.com
先前范弘义与他介绍过香球,但自己并未见过实物,今日倒是头一次见到。
江琉颔首道:“香师可用香材一试。”
田宁不置可否,随手解下身上佩戴的香囊,先是从里面倒出几粒香丸,打开金丝香球的球盖装入后合上盒盖,捻起盖上缀着的金链晃了晃。
当真如她说的那样,香丸并不会掉出来,且香球整体做成里镂空的样式,香丸的香气更加容易散发——比他现在用的锦囊的确是好上许多。
先前就有客人与他反映,他做的香丸放在锦囊里不太能闻到味道,自己调试香方多次,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若是能有这只金丝香球,倒是可行。
甚至还能直接填入香粉。
只不过……田宁多了些审视之意,问她道:“这只香球,当真是你自己做的?”
江琉点头平静答道:“没错。若香师不信,可随我到工坊一观。”
田宁正要说话,却听书房的门被人叩响,程蒙在外禀道:“香师,王夫人来了。”
是昨日没找见人的王夫人。
哎。田宁摇头一叹,回道:“你先招呼着,我这就来。”
王夫人也是香铺里的常客了,只她并非爱香之人,每回只买一种安息香,为的却是治病。
安息香里头含有沉香、檀香等几种香材,用料扎实,价格不菲,最初之时,王夫人每每一次就要买走整五瓶。
香材虽好,却不能如此依赖。
田宁劝过多次,从十日一瓶,劝成了一月一瓶,费了老大的功夫。
这不,二月刚过,王夫人就急急登门了。
田宁折身去了制香坊取安息香。
范弘义想了想,扯上江琉也一道跟着往前头去了:城里称得上“夫人”二字的,自己可不能不认识!
于是,等田宁取完安息香来到前方的铺面时,便看见范弘义已热情的与王夫人攀谈了起来。
王夫人心里焦灼,这会儿根本没有闲聊的心情,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眼光扫到田宁身影,忙快步迎上前,看了眼他手中的瓷瓶,才笑道:“田香师!我来取这个月的安息香。”
田宁自是知道她一颗心都系在安息香上了,将香粉瓶递给她,不忘叮嘱道:“和往日一样,一瓶十次,最多三日用一次,莫要用多了。”
“多谢香师,我晓得的。”王夫人小心接过瓷瓶收好,一旁婢女将准备好的十两银锭交给程蒙。
范弘义看的咂舌,没想到这小小一瓶香粉,竟然要价十两。难怪自己和田宁做金丝香球的生意,他都还没见过实物便定了五只。
这些年他想必也是攒了不少银钱。
不过,这位王夫人出手的确是阔绰,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王夫人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瓷瓶,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些,正想与田宁告辞归家,却低头不经意间扫过他腰间一物。
“这是……”王夫人一怔,喃喃问道:“……金丝香囊?”
田宁愣了愣,顺着她目光朝腰间看去——正是方才他用来装香丸的金丝香球。
他走得急,顺手将香球松松挂在了腰间。
范弘义和江琉也朝王夫人看去。
江琉心中一动,忽地问道:“夫人之前见过此物?”
田宁想了想,伸手将金丝香球解下,平展在手中方便她细看。
王夫人微垂着眼,不答反问:“不知香师是从何处得来此物?”
唔,田宁看了江琉一眼道:“是这位江金匠制成的。”
“江金匠?”
王夫人抬眸看向一旁穿着素净的姑娘:“这只金丝香囊,是姑娘制成的?是何人教的?那人又是哪里人?”
王夫人神情间多了丝慎重,铺子里的气氛莫名凝滞了起来。
江琉直觉有些不对劲,斟酌着答:“此物是我先前在古书上见过的东西,见扬州城里没有,便自己试着仿制,并无人教。”
听了她的回答,王夫人却并未放松下来。
范弘义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起了鼓,不由问道:“夫人,敢问这金丝香球可有什么不对的?还望您不吝告知!”
若真有不妥当的,自己可得赶在买卖做成之前拦下来呀!
王夫人咬着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下连田宁都忍不住了:“夫人这是何意?”
王夫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眼见四下左右无人,才低声道:“田香师,范老爷,此物……此物我曾于宫中见过相似的样式。”
宫中?京城皇宫里?田宁和范弘义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东西稀奇,却不知它如此贵重。
江流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微握成拳。
没错,是宫中。
父亲手札里画下的东西,大多是宫中贵人用的金银器物。
江流眯了眯眼,面上作出茫然的神色:“和宫中用物一样吗?”
“……倒也不是完全一样。”
王夫人闻言却是摇头:“只是样式相近,是以方才初见时有些惊讶。”
范弘义看了看江琉,又看了看那只金丝香球,脑中灵光一现:这不正是大大的商机嘛!
本朝可从未规定相似的款式宫中用了民间就不能使用,刚巧还能借此宣传宣传,毕竟,谁不想用上贵人用的好东西!
范弘义双眼微亮,心思活络起来,向她打听道:“夫人可知是哪位娘娘用的东西?”
这可是大大的金字招牌呀!
王夫人却似是对那名号颇有些忌讳,嗫嚅半晌仍是不能言。
田宁见状开口替她解了围,说起了旁的:“不过,这枚金丝香球设计的确精巧,方才我试了试,里头装上香丸如何转动都不会掉落。”
说着,田宁还将手里的金丝香球在手里掂了掂,以示自己所言非虚,又道:“且整只香球四周镂空,方便扩香。”
王夫人放松了些,依言吸了吸鼻子,果真嗅到了四周若隐若现的香味。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几番犹豫之下才道:“田香师,妾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香师手中的金丝香球,可能转售于我?”
“若香师愿意,我愿出二百两。”
安息香粉有助于稳定夫君的病情,可香师一月只给一瓶香,若直接放在锦囊里气味太淡,若用火温着香味几个时辰就散了。
若是有这只香球贴身环佩,即能嗅闻又方便耐久。
哦?范弘义头一个反应过来:这是第一位买家呀!还是一个愿意出价两百两的客人!当即热情道:“夫人,这金丝香球还有几只呢,若您需要,我这就派人送去您府上!也无需请香师‘割爱’了!”
“啊。”王夫人一愣,点了点头道:“如此……自然是极好。”
江琉顺势接过话:“范老爷,您与香师还有事要谈,我去送罢。”说着,还冲着范弘义眨了眨眼。
范弘义连道几声好。
他既想借此机会和田宁再谈一谈价格,又不想错过第一位客人,正愁分不开身,江金匠真是上道!
几人说定后,江琉转向王夫人:“金丝香球就在我工坊里,离此地不远。”
“不如……”江琉微笑着邀请她:“您随我一道前去挑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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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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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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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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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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