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觉得自己在此事上已是想了清楚明白,遂答应了寄售的条件。
江琉闻言道:“张掌柜爽快人,他日等簪子做好,售卖时或可将行云楼的招牌挂上,也好教他人知晓这些事行云楼的首饰。”
张贵听了心里舒坦,江姑娘真是个妥帖人,连这都替他考虑到了。又觉得自己今日应下是在江姑娘面前讨了个好。她与逸羽楼的契约总有结束的那一日,等到那时,自己再好好与江姑娘说道说道。
双方既已谈妥,张贵便问了一些细节,诸如制簪大约需要几日,何时会在逸羽楼中售卖云云。刚巧自家店伙计把簪子都拿了过来,张贵见东西送到,便带着人告辞离去。
临了忽地又想起一事:“江姑娘,若是有其他首饰铺子寻来,您可是也会如今日一般应下?”
他可是都听说了,城里好几家铺子都想找江姑娘合作呢。
江琉想了想:“应是会的。”
那就……有些不妙了呢。若是其他铺子有学有样的,他行云楼可就没那么大优势了,只他自己又的确没立场要求江姑娘不与其他铺子合作,如此也会惹了众怒,实在没必要。
若是堵不上……那便只能尽量将其他铺子握在自己手中。
张贵思索片刻后问道:“小店不才,城里亦有几家关系较好的铺子,若是别家也有银饰木簪的需求,可否向逸羽楼引荐?”
顿了顿,又补充道:“自然工费仍是按照两百文,若有合适的首饰,货品齐全的,我便拿来给二位掌掌眼?”
江琉挑眉,这位张掌柜倒是个有谋算的。他自知挡不住其他铺子与逸羽楼合作,便打算主动给别家卖个好处,由他来引荐,这样一来,其他铺子能否制得银饰木簪就得先过他这一关。
这倒是与她的计划不谋而合,江琉并无异议,顺着他的意思应下:“若是能有张掌柜引荐调和,我也乐得少一事。”
张贵闻言略略放下心,只还有一事:“若是其他铺子想做与行云楼相同的款式,能否请几位帮着拦上一拦?”
同样的东西,若是他有,别家也有,那便不稀奇了。若从款式上拉不开差距,就只能让利看谁价格更低了。
这倒是无妨。江琉应下,又取了纸笔大致画下张贵的四种簪样,标记了今时今日,又在最后写下了张贵和行云楼的名字:“张掌柜请看,这四种花样便由行云楼预定,其他铺子只可改制其他的样式。”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也会按照约定的先后顺序改制银饰,张掌柜的一百支簪完成后,才会做下一家铺子。”
江琉此话正中他心坎,张贵连连点头:“多谢江姑娘。”
如此,终是送走了张贵。
……
书房里。
待人走远了,王允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掌柜的,江姑娘,咱们楼里下个月还上新吗?”
方才他听了半天,那张贵一家就要了一百支,还有别的铺子也要做,若是都给他们做了,袁师傅哪里还有空闲做逸羽楼的簪子?
江琉笑了笑:“下个月年节在即,逸羽楼不上新的簪子了。”
这也是她之前就与钱不令商量好的。重整开张两个月,逸羽楼顺利重新站稳了脚跟,也引得其他首饰铺子不安。近一个月来,想要见她的人明显增多,甚至有些首饰铺子悄悄递来了名帖。
她觉得是时候了。
毕竟成为行头,光自己有实力是不够的,还得拉拢人心。而在短短几月之内能够最大程度收拢人心的法子,就是以利相诱。
逸羽楼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却不能让其他铺子无路可走喝西北风。这也是身为一行之首应有的担当。
刚巧十二月是年末,王允、袁木、丁平举等人也是要回家和亲人团聚的,她与钱不令商量后,决定十二月就不按照往常在十六日上新了。反倒可以借此机会,拉拢一部分人。
张贵就是头一个。
一来各家铺子手里有本就有滞销的存货,他们选一些合适的直接简单改制,所花费的时日心力都能省下大半,与自己从头设计制作相比,可谓事半功倍;二来眼下银饰木簪成了时兴,别的铺子多多少少都有些眼红想分一杯羹,与其等着他们群拥而上,不如主动将有兴趣的店铺都聚集在逸羽楼里,毕竟堵不如疏。
之后的几日,陆陆续续有张贵领来的其他铺子的人,也有听到风声主动登门的。江琉与袁木、钱不令都与他们仔细商议了。
有的首饰铺生意做的不大,货也普通得很,原还担心逸羽楼瞧不上,没想到那位江姑娘和钱掌柜都是如此和气的人,仍是帮着尽力从中挑出了能用的款式。口口相传之下,逸羽楼的名声也是更上一层楼了。
及至十一月末,全城其他十三家首饰铺中,已有七家向逸羽楼预定了银饰木。当然,南珍阁、于远宝和楼、吴胜观月楼以及主做玉饰的其他三家铺子均不在此列。
十三家能有七家,已是超出预期了。这几日袁木和丁平举带着徒弟们紧赶慢赶,已是陆陆续续完成了几批。
眼见着十一月的诗酒花茶簪已所剩不多了,江琉当机立断,在月末最后一日闭店后,召集店里人手一起将铺子里的格局重新调整,给要过来的铺子腾位置。又请来各家掌柜,按照各自的心意自行将错银首饰摆放好,约好明日的时辰。
琐琐碎碎杂事不断,众人一直忙活到了掌灯时分,才最终完成。
万事俱备,只待吉时。
……
次日一早。
临近开市前的一个时辰,各家铺子掌柜和店伙计都早早地来了,重新检查了货架,又各自交代了细节。
整个店铺里都是众人低声讨论的声音,相较之下,百无聊赖坐在一旁的几人颇有一副客随主便的随意。
今日不是逸羽楼的主场,店里只有钱不令、钱拾光和王允三人。wWW.ΧìǔΜЬ.CǒΜ
王允仍是得了扬旗挂幡的任务,昨日他已将门外诗酒花茶的旗幌取下,只等待会儿重新挂上新的。
这次有了张贵等人带头卖力宣传,相较前两月,等在门外的人数量更是翻上一番,也算是年末时全城的热闹大事了。
哐哐哐。开市鼓准时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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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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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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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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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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